第九章 囧啊囧啊囧啊囧

次日，邝露是被润玉非常慎重地推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表情凝重地看着她，非常郑重其事的那种凝重法。

邝露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一骨碌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果然，润玉抿了抿嘴，很谨慎地指了指她睡的那半边床铺：“那个……”

邝露垂下头，突然捂住脸“啊”了一声！

大、块、血、污！

丢死人了！！！！

她忙得忘了日子了！！！

有没有个地缝让她钻下去吧！

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润玉飞快地下床跑出去了，然后他飞快地回来了。回来之后，又戳了戳邝露，小心翼翼地那种。

邝露面红耳赤地抬起头，满脸都是“我不想活了”的懊丧。

润玉有点儿想笑，还是把那个小纸箱递给她，邝露随便扒拉看了看，脸更红了。

啊……那是他昨天去扫货时候帮她带回来的……各式各样的……姨妈用品……这家伙……还真是……心细如发……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她捂着脸抱着盒子跳起来，冲进了卫生间，决定自己后半辈子都不要出去了！

老天鹅啊！！！让我死了吧！！！

衣服脏了要换的，那干脆冲个澡好了，收拾收拾贴身的东西，再把头发吹干吧。

邝露在主卫里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不得不开门出去，她好像也没法子在人家洗手间里呆一辈子。虽然润玉可以去用客房的次卫。

这一小时功夫，润玉已经把床铺从新收拾过了，换了床单和褥子。邝露听了听，次卫的洗衣机隆隆作响，好像是他在洗衣服。

啊，丢脸，洗的就是那个吧。

邝露趴在床上，把脸闷到枕头里，觉得好丢人！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人好轻柔地扶她的肩，邝露回过头，看见润玉正担心地看着自己，她满脸绯红：“我自己洗就好。那个……对不起……啊……没脸见你了……”

润玉拉了一床被子忧心忡忡地给邝露盖好，很慎重地看着她：“要流……这么多血么？洗衣机洗出来的水都红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邝露面红耳赤，小声解释：“血泡开的话，就显得比较多，其实没有那么多……”说着她就要坐起来：“我去洗吧。你不知道怎么弄。”

润玉摇摇头：“我觉得你现在不能动，应该好好躺着。趴着……也不太好吧……会不会压到伤口？”

邝露“哎”了一声：“伤口？那个……不算……啊……也是伤口没错……”

润玉推推她的肩膀，示意她平躺，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子，手指很轻地碰一下就缩回来的那种小心翼翼：“这里流血……对吧？”

邝露点点头，非常窘迫地给BOSS科普生理卫生：“是。就在那里面。”太窘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BOSS你干嘛这个眼神看着我，你初中生吗？为什么要问这么细啊？！

润玉赧然，想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那会不会疼呢？毕竟出血就是伤口。这算内出血吧？”

邝露耳朵都红了：“倒是……有些疼……”

润玉点点头：“这样啊……我想也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好像也是鼓足了勇气：“所以……每个月都会这样？很多血……很疼……一年十二次那么惨？”

邝露简直有点儿无地自容了：“是啊……”

润玉一下子把邝露抱起来，摇娃娃似地抱了她好半天，才特别认真地说：“邝露，你好可怜！”

邝露：“……，也就……还好啦……”

润玉瞪着邝露的眼睛，认真地责备：“那工作的时候也会这样的吗？你干嘛不和我说呢？流这么多血怎么说也要卧床休息！！我觉得你永远在办公室里跑来跑去的！这样怎么会身体好呢？你应该告诉我，从今以后……”

邝露都快疯了，一骨碌从他怀里挣出来：“BOSS！你要我怎么跟你聊这档子事儿？！它不尬吗？！”

润玉蹙眉，赶紧把她推到放平，指着她肚子说：“躺下！你不要欺负它！它受伤了！在流血呢！你不要乱动！伤口怎么能拧来拧去呢？”

邝露双手捂脸，忍无可忍：“它就是我的一部分！我怎么能欺负我自己呢？！”

润玉拉了拉被子把邝露盖好：“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养伤，直到它痊愈。嗯，需要多久？”

邝露已经没脾气了：“五天左右。头两天比较吓人。BOSS你反应过度了。所有女生，大家都是这样的！！！你别皱眉啊！你就算没有见过别的女孩……你难道就没见过锦……”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后半截了，顺手把被子拉高，邝露蒙住了自己的脸，好囧！双重囧！

润玉叹口气，把被子从邝露脸上拉下来，他这次倒是好声好气没怪她说错话：“锦觅她……不和我住一起……我也没见过她……这样……她……这样也不会跟我说的……她……其实和我不亲……”

邝露眨眨眼，瞬间觉得润玉有点儿可怜，于是她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回是她不想说了，跟他调教没关系。那一刻，她其实很想拉拉润玉的手，但是想一想，又把手缩回来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儿……

那天润玉去网上查了许多资料菜谱什么的，他给邝露喝的都是红糖水，盯着她咽下去的那么认真。

邝露想：完了完了，一定会胖，一定会胖。

润玉坚持邝露要卧床至少两天，理由是：“你总得把伤养好！反正都不上班了！”他甚至摸着她的肚子教育她：“你要对它好一点！才不会疼！”那神情就跟里面有他儿子一样。

邝露决定躺在床上追剧，不理这个神经病了。

中午呢，润玉做了鸡汤面，还煮了一锅雪白雪白的鲫鱼汤，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邝露身边，满脸讨好地看着她，神色得意，好像小学生解出了一道了不起的题。

邝露嘴角抽了很久：“BOSS，我想这里有个误会……那个鲫鱼汤好像是下奶的……”

润玉“啊”了一声，赶紧把汤碗往回撤，满脸通红：“对不起！对不起！你可千万不能喝！”

邝露笑到满床打滚：“哈哈哈哈哈！没生孩子就不会有奶的！它是鱼汤，又不是魔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润玉被她笑得面红耳赤，有心锤她，磨牙好久，终于忍住。他咬牙切齿地暗地琢磨：你再笑！你再笑话我，回头就让你生一个！想想而已，他不敢说。邝露又未必想和他进一步，也许……人家只是困在这里走不脱呢……

事实证明，笑到岔气的邝露很快就有了报应：她肚子疼。反正这个烈度的疼痛呢，如果上班忙起来大概率会忽略掉，现在被百无聊赖地困在床上“养伤”，所以痛感就格外明晰了起来。

“呃……还真挺疼的……”她在被子里蜷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这次好像特别疼呢……”

那天下午，润玉匆匆办了张小区出入证，然后冲去附近药店买给邝露买“布洛芬”。她说吃那个的话，疼痛会轻很多，他就跑出去给她买了，一路小跑的那种跑法。

回家路上，润玉偶然看到一家玩具店还开着门，柜台上一个漂亮到明晃晃的SD娃娃浓眉大眼看着颇有几分面善。他直觉也许邝露会喜欢这个，就随手买下来了。他从来没送过她什么礼物，她今天那么不舒服，总要哄一哄才好。没想到这娃娃还有个名字叫做云中君。

果然回家之后，邝露看到那个娃娃就笑得眉眼弯弯的：“BOSS，这娃娃好像你！哈哈哈！啊！娃娃你真漂亮啊！”

虽然知道她是在说娃娃好看，润玉还是不自觉地赧然了一下儿。邝露说娃娃好看，他就很高兴；但是她当初说申赫帅，他就不太爽，也不知道为什么。

邝露显然很喜欢那个娃娃，吃了药，抱着玩儿了好半天，气色都好起来了。

那天她穿了件米色的居家宽松毛衣，一头长发散漫地披在身后，虽然没梳妆打扮，但是很温柔很好看的样子，人就软绵绵的，眼睛……就水汪汪的……

于是他随手为她拍了一张照：背景是他家的大阳台，邝露抱着那个很像润玉的娃娃，对着镜头笑得好甜好甜。

晚上，邝露躺着追剧，润玉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边跟刚刚下班的申赫聊个微信：怎么样，兄弟？

申赫：哥……想死……

润玉：支持住！口罩已经给你们发过去了。隔离服再过两天也能出货。呼吸机还要等一等。在途。还缺什么？吃的好不好？给你发点儿罐头什么的？

申赫：谢谢哥……食物就还好……

润玉：申赫，不忙吧现在，问你个事。

申赫：累……死……了……不回答！

润玉：那个……女孩子的话……每个月……那个事儿……流多少血才是正常的……

申赫秒回：日！！！！！！！！！哥！！！！！！！！！！！！！

润玉：以为自己是骨科吗？你这个畜生！

申赫秒回：不是！哥！！我太激动了！！！！你终于开荤了！！！！

润玉：你回不回答我？

申赫巴拉巴拉：如果超过80ML就算异常，未成年少女的话要考虑卵泡发育异常，成年女性……哥……不存在流产不完全吧？不存在未成年吧？如果都不是，又没有服药历史和过量饮酒的话，亲，我们这边建议您B超呢。重点是超过80ML了吗？你知道80ML多少么？

润玉回忆了一下儿上大学时候的80ML试管，觉得好像没那么夸张，松了口气。

润玉：倒是没有那么多。所以就是……啊……没事儿了……

申赫：哥，漂亮吗？

润玉：你照镜子不就知道哥漂不漂亮了？

申赫：呸！我是说嫂子漂亮吗？

润玉想了想，把那张照片发给了申赫，很傲娇地评价：也就一般。

申赫：日！！！！！！！漂亮啊！！！！！！！！！！又温柔又性感的那一款！

润玉发了一把刀的表情：你想日谁？！

申赫秒回：什么我想？明明是你想！这是不是你家？把人家诓到手了这是？

申赫：小TIP，哥，做好防护，疫情肆虐，你们俩在家没羞没臊我支持。可千万别让人家水灵灵的小姑娘怀上了。怀孕期间降低免疫力。疫情肆虐产检不及时。万一宫外孕是要命的！全医护条件下，女性分娩的死亡率还五千分之一呢。没有我们白衣天使罩着，你最好别给这娃娃弄出个弟弟妹妹来。小嫂子看着就好生养，你更得克制一点儿，懂？保护措施，懂？

润玉：……分娩死亡率五千分之一这么高！！！

申赫：嗯。不过你别害怕，等这事儿过了你把嫂子交给我，保证母子平安。

润玉：呸！你不是儿科吗？

申赫：老子现在还在感染科帮忙呢！产科我有熟人！

润玉：哦。那你先自己保重。

申赫：哥……真好……嘿嘿嘿……这是我最近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哥……我真替你高兴……

润玉：申赫，跟我说实话，你那里有多为难？说真的。

屏幕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但是过了好久，好久，什么字都没传过来。

又沉默了一会儿，申赫发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语音。

润玉努力地听了好几遍，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邝露还躺在润玉身边看她的《白发王妃》，这剧傻虐傻虐的，邝露看哭好几回了，他怎么哄都不行，她还非要看。无奈今天她体力不好，看不得几眼，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

润玉帮她关了视频，顺手摸了摸她漆黑的长发，忽然觉得邝露的头发和那个娃娃好像。

于是他又端详了邝露那张抱娃娃的照片半天，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那天，润玉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内容就是那张照片，标题：居家隔离第一天。吾妻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