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钟,她就扫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回到客厅看着无聊的八点档电视剧。
她想,自己从来就没有一次性做过这样的一顿三菜一汤。
因她学会下厨只是为了掌握生存的基本技能,本质是用来填饱肚子,而非满足某种对温情的向往。
这样的菜谱,倒仿佛……仿佛是特意做给某个人的。
她从前在觉着寂寞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找个人来陪伴自己。可此刻,却对这念头莫名抗拒。
就好像……就好像自己笃信,冥冥中,的确有个人在等着自己。
又或者,是曾经,有这么个人,等过自己。
“咦,你也会看这个啊?”
烟熏妆的室友拎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屋子,姿态妖娆得像只猫咪。
乐毓有些诧异,她今天回来的很早。
其实自己定力就算够足,生活也不堪其扰。全是拜这姑娘不规律作息所赐。
要不是为了有人能分担另一半的房租,她早就和房东商量把这人赶出去。
乐毓闻言,才抬眼认真打量了一下电视机。
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看过电视,都跟不上时代了,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不过是随意点开的。
看名字,看内容,应该是部她避之不及的那种“年度苦情大戏”。《望海的女人》?呵呵。
这个室友看起来时尚新潮,可偏就喜欢这种中老年妇女必备剧集。大概是她昨晚看完关了电视,而自己又没换台。
乐毓也懒得计较和否认,敷衍地点点头。
室友忽然就提起兴趣,凑到沙发上挤到她身边,指着电视兴奋道:“哎哎哎,你看那个男的,这个这个,这是男主角。他喜欢那女的,唉不是那个,是这个!”
乐毓闲着也是闲着,勾起唇角就听这个非主流的小丫头热心给她介绍剧情。
“这男主角对女主角死心塌地,可惜女主角爱理不理。他呀,被一个女人打开心扉,被拒绝抛弃,成长过程还有阴影,独自舔舐伤口,可是痴心不悔。啧啧。”
沙发一侧腻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室友唏嘘着,却莫名触动乐毓神经哪根弦。
从昨夜,到今晨醒来,仿佛用了一整个世纪。
对周围一切的疏离感,自己莫名其妙的一些下意识的动作和想法,此刻统统汇成一把尖刀,扎在她心上。
她怔怔看着那个男主角,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哎哎哎,乐毓姐,你怎么哭了?”
她听着一旁小姑娘渐渐有些旷远的声音,抬手抹了抹漏了水的眼睛,没来由得想起一个等着她修补的、漏了雨的屋顶。
小姑娘和她说了半天话,她爱答不理。见她这样,室友撅了撅嘴巴跳下沙发回到自己房间,重重摔上门,不满道:“真是的,人家关心你,拽什么拽!”
她忽然就笑了。这样随心随欲的任性,她仿佛从来没有拥有过。那是被呵护惯的人才会有的专利。
可是为什么,忽然觉着羡慕,而且,莫名觉得自己,曾经享受过这待遇?
是夜,乐毓没有回房,坐在沙发上就不小心睡去。
电视机的荧光映在他脸上,有些鬼魅似的意思。可没人看见,所以无需畏惧。
她重又回到一个冗长的梦境。
梦里她不知身在梦中,又或者,其实在沙发上独自睡去的这个,才是她的梦境?
她不大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哪里是归宿,哪里是暂歇脚的避雨亭。
梦里桃花夭夭,她身着一袭大红的嫁衣,翩然从轿子中被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抱起,被呵护得像个真正的那种女孩子——她一直嘴上说着不屑,心里却其实有些羡慕的那种。
她偎在那人怀中,轻声呢喃着什么。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那人的声音,珍重,令她安心。
“没什么。”她摇摇头,在他怀里蹭蹭。
文才兄,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失去了你。
可幸好,那是梦境。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