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龙潭虎穴

郭登奎“惟一,来了。”

郭登奎笑着跟我打个招呼,看我神色不对,又说道：

郭登奎“愣着干嘛,快进来。是我让你嫂子给你打电话的。”

李惟一“昨晚跟几个朋友在一起聚会,喝得有点多,现在还没完全清醒。”

我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进门换了鞋,便跟着郭登奎坐到了餐桌前。

这张餐桌多么熟悉啊!我在这里已经吃过两次饭了,前两次都是单独跟乔琳在一起,这次却多了一个我最不想看到的人——郭登奎。

郭登奎“来,再喝点还魂酒。”

郭登奎说着,给我倒了一杯酒。

乔琳“你们先吃点饭饭再喝吧。”

乔琳冲我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又给我盛好了一碗饭。

郭登奎“不碍事,边吃边喝嘛。咱们俩先敬惟一。”

郭登奎说完,跟乔琳都举起了酒杯,看着我说道:

郭登奎“北京的医疗团队回去了,走之前还专门跟我们联系了一下,初步商定了年后进京看病的事。这件事可多亏了你，我们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好好感谢感谢你。”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让我虚惊了一场,从进门开始,我就不停地担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

郭登奎“我早就跟嫂子说过,这是孩子的福气,我只不过是传了传话,也没做什么,你们太客气了。”

我端着酒杯,跟郭登奎和乔琳干了一杯。

郭登奎“来来来,尝尝你嫂子的手艺。今天略显仓促,刚才我和你嫂子都商量好了,一定请你们一家人吃顿饭,到咱们市里最好的饭店!”

郭登奎给我夹了菜,又表达着他的感激之情。

乔琳的手艺,我早就尝过了,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味蕾里,刻在了心底。

今天吃的菜,为什么跟前两次不一样了呢?人的心境不同,味觉可能也会

变化吧。

我埋头吃着饭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不停地填着自己的嘴巴。不过,我也确实饿了。

郭登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着话,乔琳只顾吃菜,偶尔给我们倒倒酒,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这样的酒,喝着容易上头。我才喝了不到二两,就感觉头晕乎乎的。或许,昨夜的酒还没有醒。

郭登奎“听说陈艳出事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啊。”

郭登奎忽然问起了陈艳,我的心里着实一惊。

我看着郭登奎,想起了丽京国际包厢里坐在张丽丽边上、看着我喝了十八杯洋酒、知道常磊和张力矛盾的郭登奎,又想起了医院里那个儿子住院自己说走就走的郭登奎,还想起了平日在单位里一本正经、如鱼得水的郭登奎。这些形象,跟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地不同！一个人该有多少副面具呢?难道会像川剧里的变脸那样,随心所欲地换吗?

乔琳“对啊,陈艳到底怎么回事?”

乔琳也问了起来。

我跟他们把陈艳的事情说了个大概,遗书一个字也没有提,我知道那是事关重大的证据。

乔琳“唉!陈艳真的看不出来,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乔琳听完我的话,唏嘘不已,

乔琳“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最后毁在钱上。”

郭登奎“以后咱可不能随便介绍对象了,本来是一片好心,谁知道闹这么个事。”

郭登奎好像反应过来,他原本是把陈艳介绍给我的,

郭登奎“好在惟一没看上她。那个张力还好吧?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

李惟一“他没事,昨天我们还去上班了。”

郭登奎“上回是他吧?说给我带了茶叶放办公室,结果茶叶没见着,我的东西却丢了。”

郭登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郭登奎“惟一,你知道这事吗?”

完了,完了,肯定是小丁跟郭登奎说了我去他办公室的事。那天走的时候,我做贼心虚,一门心思想着赶紧离开单位,却忘了跟小丁交代不跟郭登奎讲。这可怎么是好?现在郭登奎相当于审问我!

我沉默了足足有一根烟的功夫,端着酒杯喝了两杯,又夹了好几口吃,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躲过去了,我决定和郭登奎摊牌了。

李惟一“那天是我去的,你的笔记本也是我拿的。”

看着郭登奎僵化的笑容，我索性豁出去了。

郭登奎“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郭登奎发火了,但我能看得出来,他还在尽最大努力克制自己。

乔琳见我和郭登奎说话有些不对劲,满脸困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看看他又看看我,一时愣在那里。

李惟一“还不是为了张力和陈艳?”

李惟一“那个陈和刚是常磊的老板,他又跟科长你走得很近。我们就是想看看,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帮着他们,却不帮我们?”

现在轮到郭登奎思考了,我的话里藏着话。郭登奎到底有没有参与陈和刚他们的贩毒,我是不清楚的,这个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如果没参与,他只会顾忌我说出张丽丽的事,因为乔琳在。如果参与了,那他更要掂量掂量我说的话了,因为我爸是刑警。

郭登奎应该知道我看了他的笔记本,当然也忘不了里面记载了什么,他肯定在评估继续追问我的风险。

郭登奎“你们这俩臭小子!居然干这些小孩子的勾当!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

郭登奎干笑了几声,又对乔琳说道:

郭登奎“这些事你知道吗?”

乔琳“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乔琳被郭登奎的突然发问给弄懵了,有些悻悻地说道:

乔琳“你们单位的事,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郭登奎“那这个又怎么解释?”

郭登奎脸上元主没有了笑容,起身回房间拿出了一祥本西, 放在餐桌上。

啊?居然是那盘磁带,我上次送给乔琳的,里面有我弹吉他唱的歌,最要命的还有我对乔琳的表白!这盘磁带怎么到了郭登奎手里!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的饭局是个阴谋!郭登奎肯定是谋划好了的!说什么感谢我帮他儿子,不过一个幌子罢了。我的酒被吓醒了,我感觉到了脑门上的冷汗。

乔琳“你干嘛动我的东西?”

乔琳站起身,要去拿磁带。

郭登奎“你给我坐下!现在轮不到你讲话!”

郭登奎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郭登奎“李惟一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早就知道你小子不安什么好心!”

看来昨天我的预感是对的。在酒吧喝酒的时候,我想到了乔琳,想到了未来,那么沮丧,那么难过。原来,是会有今天这么一出戏。

事到如此,又能怎么办呢?我想说谎,我想找个巧妙的理由,躲过现如今的窘迫境地,或许更准确的说是前有地雷阵、后有万丈深渊的绝境,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一点都找不到,郭登奎像是一个老辣的猎手,深藏不露却又一击致命,而我只是一只洗净了脖子待屠宰的羔羊。

就在昨天晚上,我还在同情张力,庆幸自己。现如今我的处境,能比张力好到哪里去呢?我突然又担心起了乔琳,她可千万不能像陈艳那样!

不,我要保护她,即便自己死了,也要保护好乔琳。

李惟一“这盘磁带是我的,我喜欢乔琳。”

看着乔琳想要说话,我没让她讲,继续跟郭登奎说了起来,

李惟一“这是我的错,可是我控制不好自己。事到如今,科长你说怎么办吧。这件事跟嫂子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打要骂冲我来。”

郭登奎“你也配叫嫂子!”

郭登奎指着我的具

心中的怒火再也按压不住了,

郭登奎“哪有勾引自己嫂子的?况且我还是你的领导!你爸你妈就这么教育你的?我可是要好好去问一问,他们到底怎么管教你的！”

乔琳“你怎么能这样说?”

乔琳也生气了,冲郭登奎说道:

乔琳“什么叫勾引?他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对爱情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郭登奎“你就别说了,你以为你去给他过生日,我不知道吗?”

郭登奎完全爆发了,

郭登奎“别以为我不说,就是我不知道!”

乔琳“你……你居然监视我!”

乔琳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乔琳“他帮了我们这么多，又恰巧过生日，我请他吃顿饭怎么了？”

郭登奎“请吃饭还要背着我吗?”

郭登奎说着,又用手指了指我说道:

郭登奎“那天晚上他还把送回来!两个人依依不舍的,你以为我眼睛瞎了?”

我痛苦到了极点,这些事情郭登奎怎么全部都知道了?现在当着乔琳的面,郭登奎在质问她,其实就是在鞭挞我,不仅把我打倒在地,而且还踩上一只脚,看样子是要活活地把我打死才会罢休。我不想听他们争吵了,我只想离开这里。但是,我又放心不下乔琳,我得保护她。

李惟一“科长,你别再说了!”

我大声喝住了郭登奎,

李惟一“要杀要剐你来个痛快的!”

郭登奎“你小子还算个爷们!”

郭登奎重重地哼了一声,坐了下来,脸上的肌肉突突地跳着,自己喝了一杯酒,又说道:

郭登奎“这样吧。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我给你们两条路,自己选择。”

我还有路可以走吗?乔琳会怎么选?这个时候,我彻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