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糙些

死志已盈满心头，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好像可以舍弃。

　　闭上眼，将自己锁在房间，闭上眼。

　　虚浮感萦绕着他，还有高烧带来的晕眩，让他模糊岁月几何，只是在半梦半醒间浮生梦死，他觉得他要死了。

　　可是不知多久，一股浓重的烟味呛得他咳嗽不止，眼角渗泪。

　　撑起身体，坐起来，看着床头的父亲。

　　莫君看着莫渊，不说话，只是又吸着烟，吸了两三根，才慢慢开口：“你想死。”是肯定句。

　　莫渊没有说话，咳了咳。

　　莫君失笑：“我也想过，在突然知道你妈怀孕时，我想，不如死了算了，我才不要喜当爸，更不要结婚。可后来还是奉子成婚了。”顿了顿：“我是那样贪玩儿的人，没有管过家里，没有管过你妈，没有……管过你，我真是觉得拖累！我很恨你妈，因为明明她知道我不喜欢孩子没有想过结婚，却有了你，更要坚持生下你，我对她很冷淡，她爸妈也很恨我，恨我糟蹋了他们的女儿，耽误了她，他们对你更是不喜。”

　　吸了口气：“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接你回他们家吗？呵呵，他们为了他们的女儿，要用你换房子换钱。”

　　莫渊静静听着。

　　“我也可以理解，但我不能接受！我承认，我对你有撒气的成分，可是，我对你，却也是心疼的，毕竟，你是我儿子。活着吧，找些乐趣，开心就好，我现在这样不要命，就是想你自由些！”苦笑一声：“别像我！”

　　莫君看着莫渊，认真道：“莫渊，会好的。”

　　莫渊看着父亲，受了他那句“会好的”的蛊惑，突然想好好活着，他想知道幸福快活的活着是什么样子的，想体验活着的美好。

　　莫君看着莫君，叹气：“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嗯。”

　　走了几步，回头：“被欺负了，就想办法。”

　　莫渊低头，身上的伤口被看到了吧。

　　心里希望的热潮退却，无尽的恐慌不安袭来。

　　到底，他还是挣扎着苟延残喘。

　　闭眸度过这天，次日，吃了阿姨准备的早饭，上学，默默坐到座位上。

　　梅琳看到，迎上前：“我问老师，说你病了，好了么？”

　　莫渊看着梅琳，她的眼里尽是担忧，微微一笑：“没事。”

　　梅琳被晃了神，他笑起来真好看，冬雪一下子融化了的感觉，心都颤了：“噢噢，那就好！小心点，不要再生病了！”

　　微微点头，那笑容一闪而逝。

　　陈虎也凑上来：“喔，你又瘦了哎！真好！我都胖了，我妈说我吃得太多！哼，我可生气了！”

　　梅琳斜眼看着陈虎：“活该，谁让你吃那么多！小心得肥胖症！”

“梅琳，你别胡说！我奶奶说我要长身体的，多吃点没事的！”

　　“那你真信了，这么笨？”

　　“梅琳，你——哼！不和你说了！”转身气哄哄的坐在座位上生着气。

　　梅琳看了陈虎一眼：“别管他，你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多喝水，知道吗？”

　　莫渊看着梅琳絮絮叨叨，眼角弯了弯。

　　梅琳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好了，准备上课了！”就回座位了，偷偷瞄了瞄莫渊，见他垂下头，有些失望。

　　莫渊做着父亲买的几本题。

　　他说：“没什么乐趣的话，就学习吧，上完学，你选择怎样的路我都不反对，不过，前提是你好好完成学业，才有选择的资本和权力。”

　　他答应了，反正无事，但父亲说一定要上学的。

　　周末除了常规的钢琴课，武术课，还添了课业辅导。

　　莫君其实只是想他忙起来，不要胡思乱想。

　　他确实不大会养孩子，父母又去美国养病去了，他们身体不好，尤其是父亲，心脏有问题。

　　他也只能“自以为是”的养了，反正是男孩子，糙些就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