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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乐极生悲

七色堇之断肠海棠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风卷着开败的花瓣,在皇宫上空绕远,一派凋零萧瑟之感,陛下病了快有一月药石无灵,期间又发生了太子失踪良娣惨死令人揪心的事情,天色渐晚。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靖王燕云裕这段时间,一反常态时时入宫探望,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这不他又歪歪斜斜的下了马车,跪在紫宸殿外嚎啕大哭:“父王……孩儿来看您了……父王您醒醒啊,儿子无能……”

  殿内柏堂打眼一看就知道陛下是中了毒,而且下毒的人也算有些本事能把剂量把控的丝毫不差。

  “皇后娘娘,草民不才,陛下这是中毒之象。”柏堂直言不讳的说。

  李皇后这才从悲伤中醒过神来,抬起一双哭红的眼悲戚道:“不瞒先生,哀家虽是一介女流却也能看得出这不是寻常毒物,陛下的病情反反复复,哀家废寝忘食夜不能寐……先生可有救治之法?若能治好陛下哀家许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多谢娘娘,诚然陛下中的毒乃是苗疆毒谷,依不才愚见苗疆蛊毒并未传进中原,这陛下中毒实在太过蹊跷。”

  “哀家如今六神无主,唯期盼着陛下龙体康健,至于何人下毒如何下毒并非眼下当务之急。”

  柏堂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却想这李皇后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娘娘,不才要为陛下驱毒疗伤,也请娘娘保重凤体,不如您先移驾回去歇息。”

  “也罢,法不传六耳哀家明白先生顾虑。”

  房间里只有面色青紫的陛下和漫不经心的柏堂:“啧啧啧,下这么重的手,替你解这毒还不点损我二百年道行!算啦算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说您也是陛下,总归是命不该绝吧。”

  柏堂盘膝而坐,念动咒语吐出自己的内丹,拳头大小,那内丹绕着陛下的印堂盘旋渐渐的,陛下周身像是有水雾之气缭绕,柏堂的内丹肉眼可见的变小,陛下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柏堂这才收功。他缓缓睁眼,也觉得心口郁结着一口气。他揉了揉心口,然后坐到一边喝口茶水缓一缓。

  话说皇后出了紫宸殿,台阶之上靖王哭天抢地“父王儿臣不孝啊……儿臣无能啊……”

  她见到靖王这种用力过猛的表忠心顿觉颜面尽失,连表面功夫都做不来。“住口,你这样子还像个皇子吗!”

  靖王本来就是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皇后一句疾言厉色的呵斥吓得他整个人噎住了咳嗽了半天,他想,我这几天不都是如此么,难道我哭的还不够伤心?靖王继而咧嘴嚎啕大哭,他一嗓子出来简直鸟兽四散。

  “啪”李皇后这些年积累的怨气不甘嫉妒都在此刻爆发,居然气到亲自动手打了靖王一个耳光,简直就是自贬身份。

  “娘娘恕罪。”靖王这下可是真哭了,鼻子还吸溜吸溜的。

  “逆子。本宫怎么就教养出来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这是咒你父皇早死吗!”

  “儿臣不敢……”

  “你给本宫老老实实跪在这给你父皇祈福。”

  “是。”

  紫宸殿内陛下算是被门外的嘈杂惊醒,自他中毒以来浑身酸疼乏力,脑子更是一阵清楚一阵糊涂。

  “陛下您醒了。”柏堂有眼色的端过去一杯参茶,服侍着陛下服下。

  “你是……”

  “回陛下,草民柏堂,为陛下龙体而来。”

  “多谢先生搭救。”

  “陛下不必言谢。”

  燕弘听着皇后高高在上的训斥燕云裕本着家丑不可外扬便对柏堂道:“让先生见笑了。”

  “陛下余毒已清,接下来静养为宜。现下不便多打扰陛下休息,草民告退。”柏堂躬身退出殿外,得意的抛了抛从皇后身上顺来她用来下毒的物件。别说这东西做的还真精巧,小巧的戒指纯银打造,外面是一个小小的罗盘轻轻转动就能飞出一支淬了蛊毒的鬼针。说是鬼针实在是因为这针细如牛毛,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而且分量幽微不会立时三刻毙命,几乎是让人无迹可寻。

  紫宸殿门打开了,靖王揉了揉没知觉的腿,他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这时见到一个平民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心里居然有些窃喜,连江湖郎中都请来了,这不就是有病乱投医吗?想到这他抑制不住的开心。

  “靖王殿下如此开心,莫不是未卜先知陛下神佛庇佑,病体初愈?”

  燕云裕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他猛的站起来,又因为腿麻了栽倒好不狼狈歪歪斜斜的扑过去揪住柏堂的衣襟:“你,你说什么?”

  “殿下果然是至纯至孝之人,开心的都语无伦次了。”柏堂拂开燕云裕的手讽刺的开口:“殿下急着给陛下床前尽孝,草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柏堂接机把那个下毒的戒指塞在了靖王身上,突然念了句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而燕云裕在陛下门外站了很久才平复心情,真是空欢喜一场。这种感觉比他和安若失之交臂更甚,功亏一篑!他只能咬着牙去拜见陛下。那笑容三分像笑七分像发狠,眼睑处还直抽搐,整个人的表情居然有些狰狞。

  “父皇……您没事了……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呜呜呜……”那哭的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靖王这儿正心虚的跟陛下这尽孝心呢,黄门官突然来报:“陛下,五百里加急!陈留郡公进京,说是为了哲孝皇后冥诞而来,人已经在城外等候了,因着没有陛下传召郡公只能在城外安营扎寨了,您看……”

  “寡人问你,太子可有下落了?”陛下果然时时挂心这个儿子。

  而一旁的靖王听到陈留郡公四个字就已经两股战战了,这个老匹夫怎么突然来了?没有召令他擅离封地,偏偏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他不是给什么哲孝皇后过什么狗屁冥诞,难不成等自己登基他来分一杯羹吧……靖王越想越害怕,从小他就最怕这个陈留郡公,小时候他可没少挨老匹夫的军棍,连皇后都不敢置喙他的管教,万一老匹夫是为了太子的事儿而来,那还不把自己打成肉酱啊!想到这,燕云裕突然打了个嗝,嘶溜嘶溜的还停不下来的那种,陛下这才注意到他,心里发愁,这燕云裕从小胆小懦弱上不得台面,天资不够聪颖,后天也不够勤奋文不成武不就,却还心比天高。陛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最亏欠安宁,她和云礼青梅竹马,又有文定之好,若非……如今他们也该夫妻琴瑟和鸣迎弄璋之喜,而不是跟燕云裕这个窝囊儿子蹉跎一生。

  宫中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不多时皇后也知道了陈留郡公缘何而来。只是她大发雷霆扔了茶杯:“这陈留郡公还真是急陛下所急,也太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哀家才是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居然给陆氏那个早就作古的贱人举办什么冥诞!”

  “娘娘,怒大伤肝,更何况这青瓷难得娘娘都摔了实在可惜,不如赏给奴才吧。”

  “少说这些空话糊弄本宫!”李皇后厉声道。

  “奴才该死。”林潇直直的跪了下去恰到好处遮掩住了自己的心疼和无奈。那地下还有摔碎的瓷片林潇就那样熟视无睹的跪了上去。

  “哀家不是冲你,快起来。”李皇后看着这个气度不凡,又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毓秀少年总会涌上一种舐犊之情。

  “起来,哀家不恼就是。”李皇后挫败的说:“反正恼火也于事无补,她活着哀家争不过,死了哀家一样争不过。”

  “娘娘,奴才斗胆还是要劝您,越是这种时候您越不能自乱阵脚,第一步既然已经踏了出去,开弓没有回头箭。”林潇坚定的看着李皇后,似乎她的雄心也被燃起:“哀家该怎么做?”

  “自然是母仪天下,堵住悠悠之口。占了民心就是占据先机。且不论太子如何,起码陛下病重这月余光景,已经有人对他失望了。这虽然是个好的开端,可是靖王实在是难堪大用,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娘娘这么多年的教养,他还是扶不起的阿斗。娘娘,您不妨效仿武曌。”

  “武曌?呵……哀家要这天下何用?若是天下能换回自己的儿子……”

  “话虽如此,可娘娘的动作陛下也已知晓,您还是要早做打算。靖王殿下不是您的助力,而是拖累。”

  “只是太子始终是心腹大患,万一他死灰复燃——”李皇后发愁:“还是要想个万无一失的方法,那陈留郡公来的真不是时候!”

十天后,陛下身体恢复了些元气,又是哲孝皇后冥诞,由皇后娘娘亲自主持中馈,有品级的大臣命妇都要来参加。此次宴会规模之大,一改往日。陛下素日来崇尚节俭。日常不过两餐,每餐两荤两素。士大夫无故不杀牛,陛下也不愿意因为自己口腹之欲杀牛宰羊的,日常不过是吃些鱼肉、应季时田螺肥美也是一道简单些的菜式。这次李皇后说要让哲孝皇后享尽身后哀荣,没想到陛下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李皇后心里更加不舒服,陛下平时口口声声江山社稷,原则、百姓,可是一旦跟那个女人有牵扯他就都忘到了脑后。

  “你我终究抵不过别人心里的偏爱。”李皇后悲凉道。只是她还是要打起精神主持这场宴会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此次宴会是在崇华宫举办的,崇华宫位属东六宫,规模宏大雕梁画栋,设御宴宝座前。丹陛之上黄幔迎风而动,陈金其下。男左女右转屏风入座,每一桌都有随侍的黄门官宫女儿他们负责斟酒布菜。

  “三尺青青古太阿,舞风斩碎一川波。”黄门官传达陛下旨意:“陛下有旨,国泰民安适逢哲孝皇后冥诞,特赐菖蒲酒已表哀思。”

  李皇后抿了一口酒,谁人不知这菖蒲酒极为难得的,这可是历代御用香醪,色泽橙黄,入口芬芳甜而不腻,更何况九节菖蒲非志者求不得,如此珍品她的寿辰时都没有殊荣被陛下赐这酒,如今却借了那个贱人的光,窥一斑而知全豹,可想而知陛下的心就是歪着长得。李皇后心不在焉的,其他的人也是各怀心事,陛下不仅赐酒进香,还亲自为哲孝皇后写了一篇《悼亡赋》……

  “陛下真乃至情至性之人。”

  “皇后娘娘贤淑大度实为天下女子之楷模呀。”

  命妇大臣一唱一和的拍马屁,李皇后尽量维持着波澜不惊。陛下膝下子嗣本就不多,如今就更是只有靖王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男宾席最前面了,两边坐的一个人三朝元老太尉秦霜,另一边则是手握重兵的陈留郡王,想想他都觉得倍感压力。他尽量坐的端正,正好能瞄到女宾席那里洛凝和苏茉的位置。如今太子下落不明。参加宴会坐在主位之上的舍她其谁?至于苏茉,她可是精心打扮期待着能在陛下皇后娘娘那里留个好印象,以后也能有个靠山多照顾照顾她和孩子。

  苏茉和洛凝,一动一静。一个小家碧玉,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清丽秀美,一个出尘绝艳。看的燕云裕就有些忘乎所以不禁畅想起来,太子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那这两个小美人岂不就是守寡了?他能收了安宁,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两个秀色可餐的佳人。想想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啊,他们燕家和洛家本就是世交,后来又成了姻亲,可是自小太子就不喜欢洛凝,觉得她太过沉闷,可他喜欢啊,他就不明白了,燕云祁既然不喜欢为什么横插一杠子突然求娶洛凝?真是两面三刀!回想起当年,洛凝刚刚和燕云祁订婚他气不过,找燕云祁要说法,却吃了闭门羹,他只能掉头去找洛凝。

  “你要嫁给燕云祁吗?”

  “与你何干。”洛凝被问烦了,才丢下这么句话。

  “你,我……燕云祁不会喜欢你的。他那种人喜欢的只有权利,他接近你不过是因为你的家世和他相当罢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何错之有?”

  “可我喜欢你是真的啊。”

  “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公子喜欢的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洛凝那个时候就冷漠的要命。

  那个洛峰,真是洛凝的跟屁虫,他姐姐不过皱了个眉,他就拿了大扫把舞的虎虎生风劈头盖脑的打了自己一顿。

  “登徒浪子,再看你纠缠我姐姐打断你的腿!”洛峰不愧将门虎子,有乃父之风。

  燕云裕看着洛凝的美貌望洋兴叹,洛凝这些年修身养性,眉目舒展出落得更加标志,如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燕云裕只能借酒压压心里的绮思。

  宴会过了大半,苏茉觉得有些闷想去花园走走,洛凝心善便带着丫鬟陪同她附近转转。燕云裕的眼珠子都要粘在她们身上了,他那颗愚蠢的脑子想到了一个龌龊的主意,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如果这个节骨眼他借此机会亲近与她,再借此要挟看她如何还能不就范!燕云裕打定主意往洛凝身上泼脏水,以陛下的性格就算洛凝做了丑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罚去庵堂修行,到时候他就可以瞒天过海长久的霸占洛凝了,至于那个清丽的小美人那就更好办了,无权无势怎么会不依附自己?他借着陈留郡公和太尉那些人寒暄的时候借口尿遁出了门七拐八拐的找到了假山后面的洛凝和苏茉,苏茉正兴致勃勃的喂锦鲤呢,燕云裕酒喝多了,也没个准头反正抱住谁他也不亏,就算伺候的丫头也都各有千秋别有滋味,突然他从背后抱住了苏茉!

  “啊!谁呀!救命啊。”

  “美人,想死本王了……”他一边在苏茉的脖颈上乱亲乱啃一边上下其手。

  洛凝吓得脸色发白,如果她叫喊那么苏茉的名声全完了,丫鬟们急切的不行纷纷去推燕云裕。

  “无耻之徒放开苏良娣!”可是燕云裕喝了酒一身蛮力两个小丫鬟根本奈何不了他。

  洛凝毕竟也是将门出身心一横捡了石头狠狠地砸了燕云裕的后脑勺!燕云裕倒了下去,洛凝示意婢女大声呼救。

  禁军今天是郭梓翔值班:“见过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洛凝迅速的想到了说辞:“靖王殿下喝多了酒,不小心绊倒了,惊了苏良娣的胎。你们禁军,就是如此当差的吗?”

  “卑职该死,是卑职的疏忽。”

  “还不扶殿下下去醒酒!”洛凝斥责道。

  郭梓翔大手一挥:“来几个弟兄帮帮忙把殿下扶下去。”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燕云裕抬了起来,只是从他身上掉了一枚戒指,银戒指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无意触发了机关,细小的泛着蓝光的牛毛针打伤了一个侍卫的腿!

  “慢着!”洛凝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的吩咐:“就让殿下在这里醒酒,你们把这里围起来,再派人去请陛下圣断!宫禁之中居然带如此下作的暗器,定要严查!”

  洛凝看了一眼捂着嘴小声哭泣的苏茉,决定替她出这个头!这燕云裕太放肆了。在宫里就敢折辱他们,这样的人必定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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