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宫。
橘色的火焰噼啪作响,烤的小雪脸上热烘烘的,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还没清醒的意识却被卷入了更大的恐慌。
“公主……”
“娘娘……”
“陛下……你们去哪了?”
她费劲儿的从地下爬起来,真是让她心惊肉跳的,幸亏火势没有蔓延否则她在昏迷中就被烧化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内宫之中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宫女太监仓惶逃窜。
“快快,快跑……”
“这个是我的。”
有人在尖叫,推拉撕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含春,你,你有没有看到公主?”
小雪急忙扯住一个宫女的袖子,哪知道那个宫女用力的甩开她的手:“没看见没看见……”
然后慌慌张张的跑远了……
“小枫,你……”
“快走吧,晚了就跑不出去了。”
小雪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一定是有人造反了——
小雪还是很聪明的,她扒了一个小太监的太监服又在脸上摸了一道黑灰,压低帽子准备逃出去。
她经过安宁的瑶台宫附近时,却发现锦衣华服的安宁公主不慎被人推到,月光下的她脸色惨白,身下藕荷色的菱花裙被血迹染红,小雪惊讶的捂住嘴巴——
“难道,她和世子——我的天啊——”
安宁捂着自己的腹部,口中呼救的声音也逐渐微弱了。
兵荒马乱的,非但没有人搀扶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反而还有人冲撞了她。
“天啊,那……安若公主怎么办,会不会也遇到这种事儿,太可怕了……”
她当机立断的出去寻找自家主子。刚刚出了宫门,看到了更加悲凉的景象,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有人趁火打劫,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有的民房还着着火,商铺的牌匾也落在地上被踩断……
但是这样的街道上居然停着一辆气派的马车,马车边有小厮随侍一旁。
马车内坐着一位器宇轩昂的公子,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这林清欢究竟搞什么,连个人都带不出来!”
“公子息怒,这不是诗公子已经入宫去了吗,诗公子办事向来稳妥。”
“这也太久了,如瑾的手段哪里需要耽搁这么久!”那位公子抬眼却看到了慌慌张张的小雪:“是她?去把那个小太监带过来。”
“是。”
小厮过去拦住了一身小太监打扮的小雪,小雪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
“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是?”
“去了就知道。”
小雪没办法一咬牙上了马车,掀起帘子的那一刻欣喜的说:“公子,怎么是你?我们在万悦楼见过的!我家公子还捏您脸来着……”
“这种经历,想忘记也不容易。不说这些了,你家公子呢?”
小雪苦着一张脸:“我也不知道,我受了伤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公——公子已经不见了。”
“这么蹊跷?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吗?”
小雪迟疑着该不该把这些事告诉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你不必有什么顾虑,眼下这么兵荒马乱的,多个庇护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雪到底不谙世事,被人三言两语就套了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安若被神秘人扛在身上带走,一直不停的拳打脚踢。
“你放开我,放开我!”
“太平点!不然呢,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他随手拍了下安若的屁股。
安若一惊,他们走在一座桥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救命啊,救救我。登徒子,你放开我!我……我要……我要出恭。”
“出宫?你已经离宫里好几百里地了吧。”
他们一路争吵,可是连个回头的人都没有。她这才觉得恐惧。
“你到底……是……是谁啊。”
“我啊,我叫诗如瑾——”
“那些人,看不到我们吗?”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他们就看不到,这个叫隐身诀。好玩吧?”诗如瑾得意的说。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啊。”
“邺城。”
“六百多里地,你就打算这么扛着我去?”安若被他扛在肩上觉得胃里直翻滚。
“嫌慢啊?那还不好办,本来这不是觉得你总窝在宫里没见过民间的景色,这不想给你解解闷嘛。”
安若敢怒不敢言。
“想想晚餐想吃什么——”
“什么?”这想法也太跳跃了。
“等你想好了,咱们就到地方了。”
安若晕晕乎乎的被带到了一个地宫——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我家啊。”诗如瑾一脸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带我回你家?”
“你父亲把你——卖给我了,我当然要带你回来啊。”诗如瑾想吓唬吓唬这个刁钻的小丫头。
“你骗人!不是让你照顾我给我做牛做马吗?”安若不依不饶。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诗如瑾把安若放下了拽着她的手腕:“来吧,参观参观吧。”
“这……怎么进去啊,跟水帘洞一样。”
“这是大门!”诗如瑾有些得意:“这个叫做幻术。”
他一抬手,水帘变成了黄莺亲热的围着诗如瑾盘旋,还有几只大胆的小家伙落在安若的头顶。
“好可爱啊……”安若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
映入安若眼帘的是一座天然地宫。据说这是当年某个朝代用作瞭望烽火台,天长日久塌陷后,形成了这天然的地宫。
水帘是诗如瑾幻化的,可是走进去里面却雕栏玉砌,还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墙壁上有壁画,可是年代久远已经看不清原貌,依稀能看到花卉和飞禽走兽的轮廓,台阶上摆着长燃不熄的人鱼烛,橘色的火焰偶尔跳跃既震撼有有一种玄妙的神秘。
走到深处,是一张暖玉的床。
“为什么这里这么暗?你都不怕黑的?”安若疑惑的问。
“因为不需要,之前我一直在这里睡觉,点什么灯。想好吃什么了吗。”
“水晶虾饺,松仁马蹄糕,银耳莲子燕窝粥……”
“……你吃的完吗?”
安若还是有些惧怕诗如瑾,尤其是他突然的打断自己说话安若堆笑:“不吃也行……”
诗如瑾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吧,洛阳城乱哄哄的,你瘦瘦弱弱的都不够别人一顿饭。”
“一直待在这我会闷死的!”安若苦恼的说。
“放心啦,有我陪你玩不会让你闷死的。”
“我不信,你这么凶巴巴的。”
“我凶巴巴?我这么温文尔雅妩媚风流的,你居然说我凶巴巴?”诗如瑾瞪大了一双丹凤眼。
安若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怕,老天这也太不公平了,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自己的容貌跟他比都相形见绌。也不知道是出于不甘心,还是花痴又犯了,居然直眉楞眼的去捏诗如瑾的脸——
“你的鼻子——”
安若惊呼起来,她居然把诗如瑾的鼻子揪出一尺多长——
然后就把一切抛诸脑后,扯扯诗如瑾的耳朵,头发——
诗如瑾实在不胜其烦:“够了,可以了吧,再……再这样,我……我活吃了你!”
安若一愣,一双勾人的蛇眼慢慢蓄泪……
“不是,你别哭啊……怎么这么麻烦,燕云祁啊,燕云祁看你给我找的什么美差!哄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捏吧,捏吧!”诗如瑾舍得一身剐,把自己的俊脸凑过去。“我给你变戏法怎么样?”
安若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好。”
诗如瑾大手一挥,屋内居然充斥着无数的萤火虫……
“怎么样……”诗如瑾得意的一回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安若浑身僵硬,手都在发抖。“我,我最怕虫子了……”
诗如瑾:“……那我给你变新衣服!”
诗如瑾念动咒语,一抬手各色艳丽的衣裙应接不暇
安若突然脸色一白,吐了出来。
诗如瑾都要抓狂了:“喂!我的品味有那么恶心吗?”
洛阳城。
有时天亮是希望,有时天亮了却只能昭示一场荒凉。
京都洛阳的街道空空荡荡,只有被踩碎的瓜果,无辜被杀的百姓,和被烧杀抢掠后的满目疮痍。
突然传来粗声大气的说话声——
“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好,大哥,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收获。”
那帮人有人扛着一只羊,有的人拎着两只鸡,还有的身上背着沉甸甸的包袱,不用说就知道这是来趁火打劫的。
他们的刀头还有没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碰到了这一场无妄之灾。
一群地痞流氓,还有被江湖不齿的败类聚集在了一起,正在为他们的恶行沾沾自喜。
“听说万悦楼的小娘们儿一个个嫩的能掐出水来,咱们可要去好生快活快活!”
“好!”
突然马蹄声不远不近的传来。
“大哥,你听,有马蹄声——”
有一队骑兵风尘仆仆而来,马蹄卷起尘土飞扬,有一个少年将军剑眉星锋义正言辞:“好啊,居然趁火打劫——”
“少将军,您看,他们还杀了人!”
“那你们就更该死!”
旗兵身上的旗帜上龙飞凤舞的是一个燕字。
“荣亲王帐下西征将军洛川,狗贼受死!”
一直坐镇陈留的大将军洛川带着长子洛峰:“听说有乱臣贼子犯上作乱,本将军入京勤王!峰儿,解决这些贼人,随为父入宫护驾”
“是。父亲请放心。”
洛峰也算武功出众,这些乱民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和手下兄弟们迂回包抄,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
洛峰解决了那些人,郑重的说:“父亲,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入宫去吧。”
禁宫
洛峰带了一队人马,在宫禁何处仔细搜查
“父亲,这宫里似乎没什么人了。”
“嗯……看样子我们来晚了。”洛川痛心疾首。
突然洛峰耳朵一动:“父亲,我听到那里有声音……”
洛川和洛峰齐齐的看向不远处的草丛
“什么人?”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出来!”
洛峰眉头一皱:“父亲,您看那草丛里有血迹……”
“难不成还有人活着?”
洛川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洛峰拦住:“父亲,孩儿去看看,以防有诈。”
洛峰警惕的走近草丛,有人微弱的求救:“救命……”
“你是……”
“救我……”安宁气息微弱。
“父亲,这有个女人。似乎受了重伤。”
洛峰顿时心生怜悯,高挑欣长的女子,骨肉匀称,此刻格外的弱质纤纤,即使她此刻面如白纸也依旧难掩美丽。
明珠暗投,如何不让血气方刚的男儿心生恻隐。
洛川几步到了切近,他仔细看清了安宁,虽然衣裙有些脏污可是用料华贵,更何况那和燕莎张七八分像的容貌……
“你是安宁?”
安宁恍惚中看到了洛川:“世伯……我……”
“好孩子,怎么弄成这样!峰儿,快,带公主去看大夫。”
洛家和燕家世代交好,而安宁长得又酷似燕莎皇后,所以洛川一眼认出来她也是情理之中。
“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她吧。”
“刚刚过来的路上,发现一座庄园已经人去楼空,不如把公主安顿在那里吧,公主眼下的状态也不宜声张。”
“也只好如此了。”
云蔚阁
暂时安顿安宁的那栋宅子叫做云蔚阁,盛夏的时节云蒸霞蔚,凭栏望远别有一番滋味。布置也是古朴典雅,院子里有假山。和一棵苍翠的梧桐树。
只是,物是人非,徒留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萧瑟。
洛峰顾不上游园只是一心把安宁安顿好了。
“公主,委屈您先在这里忍耐一下。您的身份不方便抛头露面。”洛峰细心的打点一切。“找两个哑女才伺候。再请一位可靠的带下医。”
医女给安宁把脉后凝重的摇了摇头:“公子,夫人节哀,这一胎,是保不住了……夫人腹部遭受过重击,又失血过多,人能保住命就实属不易,另外,夫人体质羸弱,以后很难有子息……”
洛川和洛峰听到医女的回复后,对视了一眼。这种事不能传扬出去,所以他们当机立断的把那医女杀了,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