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台春（8）

时光荏苒，如今宫中得宠的就是鸿雪、如懿、玉妍与意欢了。到了春来属国来朝之时，皇帝便晋了玉妍的位分，封了嘉妃。如此三妃之中唯有如懿未曾生养，如懿也有意让江与彬帮着调理身子，好能生下一个孩子，也不至于依靠着如空中楼阁的恩宠过活。

这一头晞月病重，皇后却对玉妍格外另眼相看，对她所生的永珹更是喜爱。玉妍生性最好脸面不过，得皇后这般抬举，如何有不趋奉的，便也常常逗留在长春宫中。

长春宫中布置清雅宜人，毫无奢丽之气，比之一应年轻嫔妃们的宫中更显简素，不免有些寡淡。幸好皇后素喜时新花卉，廊下满满置了新开的花花草草，姹紫嫣红一片，倒添了不少明媚之色。

皇后的殿中阔朗敞亮，因着皇后不喜奢华，殿内不过错落有致地置着几件金柚木家什，一色的湖蓝夹银纱帐用镶银钩挽起，清爽通透。

皇后正与和敬公主说话，和敬公主已经十岁，出落得十分清丽可人，脸上隐隐带着嫡出长公主才有的傲然，如一朵养在深闺的玫瑰花，不知风霜，兀自娇艳美丽。

众人不免对着和敬公主夸了又夸，玉妍笑吟吟道：“还是皇后娘娘会养孩子。瞧公主这通身的气派，可恨臣妾没那个福气，四阿哥又不是个女儿！”

皇后笑道：“又胡说！四阿哥虽说有些体弱，但是嘉妃你养的极好呢。也是玉雪可爱。”又道，“璟瑟，有空就去看看你四弟。”

和敬冷冷淡淡道：“四弟再玉雪可爱，但嫔妃养育的孩子就是嫔妃养育的，再怎么养着，都没有端慧太子那般清俊聪明。”

玉妍的脸色微微一僵，皇后沉下脸道：“璟瑟，你有些累了，让嬷嬷带下去吧。”

一身艳瑰华衣的鸿雪笑意款款，眉目濯濯，微启了红唇道：“我听说娴妃时常送了东西给大阿哥和三阿哥呢，虽不是亲生的阿哥，娴妃倒也疼爱得紧。”

如懿口中淡淡的：“是啊。敏妃有自己的五阿哥，自然是更心疼了。”

鸿雪笑道：“其实大阿哥从前就养在娴妃姐姐宫中，眼下娴妃出了冷宫，也去看看宫人们待大阿哥尽心不尽心？”

如懿忙道：“敏妃说笑了了。大阿哥养在宫里，龙子龙孙，自然没有不尽心的。”

嘉妃笑道：“依着皇上对娴妃姐姐的宠爱，这大阿哥迟早也是要到翊坤宫里的。这样，我有四阿哥，敏妃有五阿哥，娴妃也有大阿哥，那大家都是一样的了才好呢。”

如懿一时倒也不敢应对，只好笑着道：“嘉妃说哪里话？大阿哥年岁也不小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养母呢？”

嘉妃瞬间调转了枪头，“大阿哥也就罢了，可是这三阿哥……”她不怀好意地一笑，牵动鬓边一串红桃玉串珠流苏轻轻相击，玎玎作声，“他的生母可是罪人呢。娴妃可别错了主意！”

鸿雪凝脂般的皓腕上带着翡翠手镯，那一汪绿色水莹莹的，如一湖澄净凝翠的碧波，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贡品。闲闲开口：“这也难怪，娴妃从前就和苏氏、珂里叶特氏交好，难免多心疼些三阿哥。”

如懿心知不好，正要解释，皇后脸色冷得如一块化不开的寒冰：“好了，好端端地提起那两个人做什么？本宫相信娴妃绝不会是狠毒下作之人！”

如懿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喏喏地应了是。

皇后面色稍缓，看着如懿皓腕三寸，便道，“本宫看你戴着的赤金莲花镯，倒更想起贵妃，她病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怜。”

如懿面色沉静如水，一丝涟漪也无，恭顺道： “这串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臣妾喜欢得紧，怎么会不戴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