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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乌龙

林深不见麓

  过年前几天,我和阿树买了两张回城的火车票,每次排队买车票的时候,心里都特别激动,就像漂泊多年的浪子终于搁了浅​,想想还是自己家最温暖。排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队伍,终于轮到我们了。

  我冲小窗口​说道:"两张去R城的火车票。"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就从底下的传递口丢给我两张票,我给了阿树一张,返身的时候,正巧听到一阵喧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插队了?这是我朋友给我占的位!"

  循声望去,一个财大气粗的男子正对着一名弱小无助的少年指指点点,少年​的眼里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依然辩解道:"他也没替你说话,你就不要编故事了,插队就插队呗......"

  男子不顾场合,挥起拳头就把少年打翻在地,他坐地上也没起来反抗的意思,擦着嘴角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那个人。阿树比我更看不过去,抢先一步就是打还了一拳头,嘴里愤愤地嘀咕道:"你再嚣张试一下!没王法了?"

  我忙上去想拉住这家伙,他抬起的胳膊肘无意间撞到了我的下巴,疼得我呲不出声!只能转向那个男孩子,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摇了摇头。突然身边的人多了出来并伴随着更为狂妄的叫嚣,我抬头看去,妈呀!这男人还有帮手!

  我们两个立刻拉着那个少年飞奔而逃,跑到没有人的一个小角落,气喘吁吁地望着外面的动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少年说:"谢谢你们帮我,可我得回去买票,不然来不及了。"

  阿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帮你去买吧,你在这等我。"

  想不到他真的对我们产生了信任,冲我们点了点头,并把证件都交给了阿树,阿树朝刚才的方向快速跑开了。

  他靠在墙壁上,似在自言自语:"我得快点去那边,替我妈要回那笔钱,不然......"

  我听见了却当没听见,毕竟别人的隐私事和我无关,我轻描淡写地问了他的名字。他抬起头,纯净的眸子里仿佛划过一道光,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温柔。

  "鹿幸安。"

  "你好,我叫何麓。"

  "你好。"

  我问:"你家在哪?"

  "嗯?我家就在这,但我要去X市,那是我爸爸家,我爸妈分开了,我妈身体又不好,本来他们每年都会寄生活费过来,这已经拖了两年了没办法只能我自己去讨。"

  看着他莫名地把自己的家境全盘告诉我,我突然感慨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你们呢?"

  我恍神,忙回应:"我们老家在R城,在这里打工,虽然远了点,但是家里过年最安逸。"

  他点点头:"是啊。"

  大概半个小时后,阿树回来了,递给鹿幸安一张票,鹿幸安感激地接过:"谢谢你们二位大侠。"

  "过奖过奖......"​阿树忙害臊地挥挥手。

  "那先这样吧,我得快点回去,以后有缘再见啦,各位拜拜!"​他一面跑一面回头冲我们挥挥手。

  折腾了好久,终于踏上了归途,我一向精力没阿树旺盛,一上车就想睡一觉,无奈他在我边上话多得没停过,我的耳根子都痛了。

  "哎哎,你看,这铁轨!"​他突然压过来,扒窗台上盯着外面疾驰而过的铁路感慨万千,"这是我们以前玩过的铁轨吗?"

  "是是是......"​我被他的胳膊肘摁到了椅背里,大气不敢喘。

  "我想起小时候我俩经常跑铁轨上看火车,火车一来,你趴铁轨一边,我躺铁轨另一边,从疾驰的火车底部看对方,哈哈,特别好玩。"

  "嗯嗯嗯,好玩....."​我终于按捺不住,用力把他摁回自己的座位上,"给我老实点,马上就到了,一路上被你烦死了......"

  "嘿嘿,激动吗?好久没回去了,"​他示好地揽过我肩头,突然歪过脸问我,"对了,叔叔来接我们吗?"

  我说:"我爸这两年身体不是太好,戚郁会来接我们的。"

  "哦。"

  "前方到站,R城站......"

  我忙推醒身边呼噜不止的阿树,他翻个身,背对我,嘴里嘀嘀咕咕:"别烦我......我还能打十个......",车上对着我的耳根子叨叨了一个多小时后又试图用呼噜声催眠我,我真的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哦!

  "起来,到了!"我揪起他的耳朵喊着。

  他打了个激灵,从座位上跌了下去,这才清醒,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我俩背着两个大书包,提着几袋水果零食,嘿咻嘿咻地走下月台,老远就看到戚郁站在扶梯的拐角处等着我们,我忙朝着他挥了挥手并加快了步伐,他喜出望外地看到我们,上来就是帮着我们拿下两袋水果,还不停责怪我们回自己家买什么水果礼品,怪重的,我说这些都是买给亲戚的还有他们家的,他愣了愣,眼神有些受宠若惊,不一会儿才轻声道了谢。

  我们把行李全都放在他的电动小三轮后头,阿树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地看着他说:"可以啊,小电驴都骑上了,哈哈哈。"

  他谦虚地回应:"早买了,想着以后出门方便。"

  这一路上,风很顺,农村的空气比城里清澈,我深深地呼吸了下。

  "哇塞!这里要造房子了?"阿树突然指着公路远处的一块地方上的脚手架,问道。

  "嗯,去年年底就下了通知,R城要改造了,到时候就连我们那个农场也要拆迁了。"戚郁乘着风回答。

  我错愕:"拆迁?"

  "你放心吧,国家都安排好我们住处了,都安排好了啊,我们不用担心......"

  为何我听着戚郁这一番话越觉得伤感,我寻思着望向那些似曾相识的建筑,这块地方承载了多少孩子的童年回忆,多少欢笑,往后也许这些最终会被挖掘机所掩埋,永远地掩埋。

  戚郁转了个话题:"阿树,你多久没回来了啊?这里变化太大了把你吓一跳吧,哈哈哈。"

  阿树眯了眯眼,滴水不漏地说:"是啊,变化太大了......"

  我们顺利到家,卸下一大堆行李,挨家挨户分水果,晚上帮着我爸切菜洗菜烧菜烧饭等等琐事,终于忙了一桌子菜,阿树坐着戚郁的小电驴跑镇上买来几瓶饮料和酒,我爸热情邀请戚郁和我们一起用餐,盛情难却,他也无法拒绝,我和阿树特地跑去戚郁家里把两位老人也邀请了过来,饭桌上,我们举杯共饮,说着新年快乐,终于又尝到了团圆的滋味,我心里妙不可言。吃过晚饭,阿树洗碗被我爸抢过去了,他无奈只能与我爬上二楼的梯子。屋顶的明月肆意撒在每一个角落,我们尽情享受着月华的洗礼。

  每年到这个时候,望着皎洁的月亮,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的形象就像褪去的潮水那样渐渐地不再清晰,我甚至早已忘了她长什么样,但是真的好想她。

  我又不自觉地自言自语了:"不知道妈妈在做着什么好吃的,身边会不会有人陪呢......"

  "你还那么想念那个人啊,忘了她吧,她又不要你......"

  我垂眸,鼻子隐隐地泛酸,"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了,但是还是会想起来自己有个妈,你呢?"

  "我?"他一惊,往后仰去,"我才没你那么恋母呢,那两个人当初谁都没要我,我想他们干嘛?嘁。"

  我学他样子往后躺去,把手臂枕在脑后,转过脸好奇地问他:"那如果以后你碰到他们了你会认吗?"

  "我才不想见到他们呢,当初不要我现在就想......"他说着说着,喉结滚动了下,陷入片刻的沉思,最终轻轻地说,"我才不想见他们......"

  我笑而不语,看向柔和的月光,只有我最了解他,嘴皮子比谁都硬,死要面子的坏毛病他改不掉,如果他以后见到了他那一对各自自寻欢乐的父母,他可能会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大哭一场。

  我俩在屋顶上待到很晚才下去,听见楼下戚郁一家子和我爸道别的寒暄声,掏出手机看了看,都快九点了,我和阿树忙爬了起来,钻了下去。

  在家的时光总是美好且短暂的,过了初六我们就要回去了回到各自的工作中去,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回去的时候我们就各自背着书包,轻松好多,回去的火车上,阿树问我今年暑假准备去哪玩,我想了想,那时候三年c班也毕业了,终于要离开小屁孩集体了,不免有些失落。然后我说还没想好,阿树说反季去一趟"雪村",想去看雪,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我还不确定到时候会不会有突发情况,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刚开学还没一个星期,就出了幺蛾子。这天,我刚点完名,合上点名册时,只听最后两排的某个男学生惊呼——"有人要跳楼了!"

  跳楼?

  我倏地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教室炸开了锅,本身就调皮捣蛋的几个男同学快速跑出了教室,嘴里叫嚣着快去看快去看,不一会的功夫,好几个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同学蜂拥而出,差点把门挤塌,只有少数几名坐在自己座位上想出去看又犹豫不决的乖乖女。

  我不停拍着桌子:"都快上课了!喂!......"

  我没办法,只好找来林深,他拉着我往天台跑过去,打开天台的门,我已经听到楼下吵闹的声音,估计不止我们班,还引来了别的班级。

  "常与薇!"

  林深一个叫唤,让常与薇的腿不自觉抖了下,她颤颤巍巍地转了过来,我这才发现她站在屋檐上,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坠落,我有点慌了,忙上前想要阻止,没想到她突然大喊——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把我吓得不仅停下脚步并且往后退了退,我害怕她真的往下跳,只能好言相劝着:"有事我们下来好好说嘛,你没必要这样的,好吧?常与薇,我们下来说好不好?来......"说着,我的身子试探性地凑上前,但不敢往前挪脚步,只能伸长胳膊想把手给她。

  这时,她哭了:"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呜呜呜.......我对他那么好,那么好,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她把脸哭的通红通红。

  我想了想,说道:"别这样,你得想想你爸,你妈,还有......"

  "他们都不管我,都不爱我,我死了算了......"话音刚落,她的长发一甩,脑袋就别了过去,脚步已经踏出了屋檐!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想伸手拉住她,哪知道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背脊就这么她落了下去,我眼明手快地拽住了她的一只手臂,底下的喧闹分贝提升八倍!

  我这才看到正对着我们的一楼地面上有消防员的弹跳床,有两名消防员已经向我们的教学楼跑了进来,我有些松口气,忙紧了紧自己的力道,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屋檐的边,努力劝说道:"你可别想不开,就算你死了,那个男孩子估计......也不会陪你死......他还会活得很好,你又是何必牺牲自己成全......成全他们呢?"我快没力气了,只能两只手拼了老命地去拽她。

  "他说的对,"林深这才走了过来,淡漠地看着她,"地球没了谁都会照样转,你要是真想报复他就过得比他更好。"

  "喂,你快别说了!快来帮帮我啊!"我受不了林深这种只会站着讲道理的样子,眼看着我的力气殆尽,身后被人拽了一把,紧接着,两名红色工作服的消防员帅气地把她硬生生拉了上来!

  我坐在地上,几近虚脱。

  常与薇吓得不轻,浑身抖得像个筛子,林深淡定自若地插着裤兜走到她跟前,说:"想清楚了,一会来我办公室。"

  说完,朝我使了使眼色,示意我回去工作,跳楼乌龙事件算告一段落,同学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很多同学私底下说着悄悄话,下课期间女生们讨论的话题也围绕常与薇喋喋不休。午休的时候,常与薇终于来到我们的办公室。

  "想明白了?"林深没有看她,兀自翻着书,甚至头也没抬地说。

  常与薇拉长着脸,慢慢走到办公桌前,用哭腔说:"老师,我该怎么办?"

  林深没有正面回答,合上书本,看好戏似的托着腮,朝我这边努了努嘴,"你问小麓老师看看,他在行。"

  "啊?"我完全没有一丝丝准备地就被推卸了责任,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爱情心理学家!

  但是,常与薇那怨妇的眼神慢慢看向了我......

  我在心里不停地组织说服的语言,但当她走到我眼前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时我还是语无伦次了:"这个,额,地球没了谁都一样会转,其实你......"

  "老师,我没有他真的会死......"

  她突然打断我的话,说出了这番话,我的嘴半张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劝说了。

  林深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补刀:"她已经为了那个人寻死了七次,光跳楼就跳了五次。"

  嗯?我的双眸瞬间瞪大!这世间敢问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天哪,这世上还真有那么执着地把感情看的比生命都重要的女孩子吖。

  "她在等你......"林深的话把我拉了回来。

  我转了转眼珠,慎重地想了一下,抬起头问她:"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

  她明显有些错愕,但是却老实地说出:"他叫程哲,隔壁海洋学校的。"

  "懂了,你先回去上课吧,"我有数地点了点头,"上课别开小差,好好把握现在的时光,你要记住你的目标是高考。"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仿佛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

  确定了她已离去,林深托着腮地问我:"你想怎么帮她?嗯?"

  我朝他看过去,他那样子像极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我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还没想好,转头假装看电脑。

  整个下午,我的脑袋里被这两个词汇塞得满满的,感觉都要炸了。海洋学校、程哲、海洋学校、程哲......咬紧牙关,握紧双拳,朝着海洋学校走过去,首先我要问清楚这个花花公子到底对无知少女做了什么,导致无知少女想要寻死七次?

  简直令人发指,我越想越气,便加快了步伐。海洋学校是技校,治安比较差,三天两头都可以见到警车停在校门口,门口的保安对于我这样的外校问也不问,放任我进出。我转了半圈,问了路过的同学,都说不知道,并且个个都用怀疑的眼光审视我,好像我是天外来客?哦,我的确是外校来的。

  我不灰心,又问了一个戴着厚厚眼镜框的女生,她先入为主地问我:"你也想和他交往?"并且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三遍。

  "交往?"我差点叫出声,"神经病,我才不是,我就问你他在哪?"

  "哦,这会可能在操场打球吧。"

  "谢谢。"我不顾她好奇的目光,一溜烟飞奔离开。

  操场两边被一排香樟树围绕,球场上的男同学们运着篮球,观众席零零散散地坐着几名女学生,有的在看书,有的围坐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化妆。哪个才是程哲?我都快看花眼了,情急之下,我站在操场中间,大声咆哮——"程哲!你给我出来!"

  就这一瞬间,世界仿佛摁下了静音键,所有人全部看向了我,我成了焦点,望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哪个是程哲?"

  "你找我?"

  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我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人的胸口,再把视线往上挪,哇塞,这人怎么那么高,都与太阳肩并肩?并且一脸死样,我刚才的气势全无。

  他又问了一下:"找我什么事?"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你,你就是程哲?"

  他没回答我,脑袋不屑地瞥了过去,我的嗓门努力提高了一倍:"你就是那个让常与薇寻死七次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无知少女的感情,太过分了!"

  "那又怎样?"

  "你现在马上跟我走,去跟她道歉!"

  "哈哈哈,"他闻言,仰头大笑,然后俯下身凑近我,"我从不对失败者低头,感情亦是如此。"

  我俩僵持了许久,最终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用最硬的口气说着最怂的话:"那就等着瞧吧!"

  我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里逃离了这里,我一定会想办法让这个人后悔,让这个人低头认错,说到做到!但总要抓住他的弱点,对了!我心生一计,第二天我直奔何淑暖的教室,把她约了出来,我还没开口说话,她先发制我:"哥,我刚还和同学讨论你,你就来找我了?"

  我突然来了兴趣:"讨论我?讨论我什么?"

  她笑得合不拢嘴:"我同桌寒假前有一次看到你被林老师壁咚,然后,哈哈哈.....我看你都快弯成钢丝球了哈哈哈......"

  "信不信我打你?"我假装挥起拳头恶狠狠地朝她示威,"不好好念书,尽想些乱七八糟的......我来找你是问你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她竭尽全力憋着笑。

  我小声地问:"你听说过程哲这个人吗?"

  她用很嫌弃的眼光瞪着我:"怎么了?你对他有意思?"在看到我的眼睛里射出凶狠的视线立刻乖乖改口,"额,我是说你怎么想知道程哲这个花花公子的?"

  "你也知道他是花花公子?莫非你......"我没有说下去,默默地注视她。

  "我才不会跟这种王八羔子扯半毛钱关系呢,就是一个渣男!渣男!渣男!"她义愤填膺地强调了"渣男"这个词汇,看来这个程哲果然人面兽心。"我们班有个女的和程哲好过几天就被甩了然后她就悄悄建了个qq群,里面全是程哲交往过的前女友,群成员人数都快上百了,她们在里面互相倾诉都成了好姐妹了。"

  "真的?"我喜出望外。

  "嗯?"她怀疑地看向我。

  我忙解释说:"我是说,你帮我一个忙,耳朵过来下,"还没等她摸清楚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拽着她耳朵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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