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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归纳21~30

关于我被迫穿越遇见爹娘的那件事

关于我被迫穿越遇见爹娘的那件事【21-30】

21、

于此同时,趴在赵敬沈慎屋顶上的周子舒追温客行而来,翩然落了地。

温客行一脸骚包地摇扇笑着拱手谢道“多谢阿絮为我拦住那两位仁兄,我们阿絮平时那么爱欺负我,没想到对上外人,还是挺分得清亲疏远近呐~”

周子舒回了他一个硕大的白眼“温兄不欲做座上宾,倒做梁上君子,意欲何为啊?”

温客行放下扇子笑道“你同我不是一样么~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阿絮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面啊,跟明镜似的。这五湖盟水深得很,我们小成岭啊,又傻乎乎的,得弄清楚这琉璃甲的来龙去脉和他的干系,否则这帮虎狼啊,迟早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周子舒对此不置可否,随他怎么卖弄风骚,周圣人自带屏蔽罩,浑身撒发着一圈柔和的圣光。

只见他上前走了几步,刚要靠近一棵树,温客行就急忙上前把他拉了开去“小心!”

周子舒抬头一看,上面满是细小的银线,锋利异常,吹毛断发,他眯了眯眼睛“缠魂丝阵。”

温客行正想说什么,只听不远处一道清雅的笑声传来“正是缠魂丝阵,阁下好眼力。”

二人看去,只见温归云带着孟皎坐在一棵树上,举着酒壶正在看他们,孟皎吃着点心开心的挥着手。

“我本想着带皎皎出来走走,没想到花前月下,竟也有此丧心病狂之事,啧啧啧。”温归云先飞了下来,笑道“夜来无事,见此好戏,实在是心痒难耐,于是我们就留下来看了一会,没想到二位也有如此雅兴。”

他潇洒一展黑金折扇“莫不是二位也来此花前月下,琴瑟和鸣?”

温客行听闻此言,顿时觉得遇见了同道中人“仁兄好眼力!我和阿絮正是来此琴瑟和鸣的!”

温归云扇子一抖,讪讪道“……这倒也不必,小弟自问还是没那么年长的。温……温兄叫我一声小云就行了。”

周子舒在一边十分嫌弃,不过对于温客行的话,他倒是十分认同。

眼前这完蛋玩意儿一看就是个和温客行一样的色胚子!而且可能师承自同一个色批老师!

这都是什么成语用法?!

孟皎此刻的脑回路正好和周子舒对上,不过她是另外一个版本。

她看着底下两张虽然截然不同但是气质极其相似的脸,感叹——

不愧是父子,这张到处跑马车的嘴是一样一样的!

这鬼斧神工的遣词用句也是一样一样的!!

温归云和亲爹搭上话,一招失手,没了话题。

想起在树上的孟皎,立刻就转了身,对着孟皎道“皎皎,下来吧。”

孟皎静了一会,她不会武功,她只是个弱女子,算了,跳下去吧,反正她要是摔了就把温归云涮肉吃。

于是她一跃而下,被树下的温归云踩着步子,接了个满怀,甚至十分浪漫的转了几圈才把她放下。

温归云被她突然跳下来的动作早有预料,且十分难得的在他爹娘面前秀了回恩爱,于是按捺着满腔你们也有今天的大仇得报之感,收了扇子在孟皎额头轻轻一敲,宠溺道“你这丫头!下次出个声!”

孟皎委屈地捂住了额头“哦”

然后对着周子舒和温客行一脸兴奋地跑了过去“嗨——周大伯!温兄,又见面啦!”

温客行笑眯眯的应了。

周子舒“……为什么他是兄长我就是大伯?”

孟皎看他的眼神十分有深意,因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人家青衣折扇,翩然若仙,你一身落魄,糙汉子一枚,我要是不瞎我一定选他叫亲切点啊。

周子舒“……”

周子舒此刻难得地想为自己挽尊“你若是仔细看,我其实长得也还可以。”

孟皎亲切开口“但是我觉得不用仔细看就已经长得非常可以的温兄更加不错。”

温客行闻言大笑。

周子舒难得无语凝噎。

温归云出来为亲娘主持公道“好了,皎皎,虽然周,周兄是狂放不羁了些,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孟皎一脸正直“但我觉得像我这样的江湖儿女偶尔还是要拘一拘的,毕竟我喜欢美人。”

温归云闻言,同样一脸正直,举扇同她道“真巧,我也喜欢不过皎皎,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温客行也来凑这个热闹,同样举扇凑过来,轻声道“真巧,同道中人呐~不过阿絮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

温归云十分赞同这一理念“温兄真是深情,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言论诚不欺我。不过在温兄身上,却是情人眼里出潘安。”

温客行煞有介事地点头“小云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对阿絮的一片真心那是天地可鉴呐~”

温归云点头“周兄好福气。”

中途被挤出话题圈的孟皎看周子舒的眼神难得的带上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同情和极大的幸灾乐祸。

虽然他们声音很轻,但武功很好等于遮了个寂寞全听见了的周子舒“……”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周子舒翻了个白眼,冷道“行了,别贫了,在破庙里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爱玩闹?”

“那日不是萍水相逢不知深浅么?”温归云道“现下发现有兴趣在夜晚花前月下的二位应当是同道中人,而且皎皎可喜欢二位了,经常和我讲起温兄……啊……当然还有周兄。”

周子舒“……”不用说了,就是看脸。

孟皎翻了个白眼,她哪有?!

明明是你经常在她的耳边说起这二位好吗?!

温客行摇着扇子上前“现在倒是熟了?”

“那倒也不是,”温归云笑了“温兄,咱们彼此都知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们花前月下来此,不是为了看看方才飞过去的几位仁兄的么?”

周子舒侧头冷笑“别再让我听见花前月下这四个字!”

温归云扇子一抖“哎呦~温兄,令夫这么凶的么?”

温客行一脸你见惯了就好“尚可尚可,内子脾气不好,见谅见谅……”

周子舒侧脸,凶光一闪“你们说什么?!”

两个大男人在原地吓成了鹌鹑。

温客行望天“天气真好。”

温归云去找孟皎“皎皎啊~你看今晚这月亮……”

然后被孟皎打回来“滚,别打搅本姑娘吃点心。”

 

 

 

22、

到了这个时候,温客行和周子舒二人才算静下来好好看起树上挂着的那块腊肉,啊不是,那位仁兄。

周子舒上前一步仰头查探,温客行在后面悠悠的跟着,周子舒看了看这个使人致死的手法,断定道“真是吊死鬼。”

“那是自然~”温归云在后面叫道“缠魂丝阵,除了他还是谁?!”被孟皎又按了回去。

周子舒长舒一口气,真是的,光是一个温客行还不够,还来一个谷云,一个两个都这么神秘,还话多!

就是这么一走神,几滴鲜血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周子舒的袖子上,晕开一片红,周子舒连忙退开一步,一甩袖子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十足厌恶。

温客行看了看他这架势,连忙上前一步,揶揄道“阿絮,你不会是怕血吧?”

周子舒眉头一皱,又放下了袖子“只是厌恶。”

温客行却不依不饶的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样一个杀气冲天的高手,你居然怕血?笑死我了……”

温客行几乎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太滑稽了……”

周子舒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眼刀,建议他好自为之,适可而止。

温客行立马肃容道“别气别气,我给你弄干净。”

在身后当背景板的温归云和孟皎闻言,齐刷刷地连忙探头去看——

哦?怎么弄干净?

却见温客行一展折扇,刷拉一下,一片沾血的布料翩然落地,周子舒皱眉。

孟皎张大了嘴“完了,周大伯被温公子断袖了!!!”

声音之大,可见其震惊之深。

周子舒额角青筋一跳。

温归云连忙合上了自己几欲脱臼的嘴,故作正经淡定的把孟皎转了回去,教育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两个大男人断个袖怎么了?大惊小怪!”

……什么叫两个大男人断个袖怎么了?!

两个大男人断个袖难道不稀奇吗?!

于是周子舒手骨嘎嘣一声脆响。

可孟皎依旧小声叫道“但是我从来没正经见人真的断过袖!”

温归云表示这很正常“废话,你身边唯一一只公的就只有我,我断了袖你怎么办?真是的……看月亮!”

周子舒觉得这俩小王八蛋简直是在他的容忍底线上疯狂跳舞,但碍于对方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也不好一言不合就动手,自能忍字当头,权当没听见。

温客行对这两个活宝的话没太大感觉,但看见周子舒这副样子,连忙憋着笑上前,转移话题式安抚道“哎~阿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要不要同我赌一把?我们猜猜,挂在上面的那位仁兄是谁?”

周子舒对这只花孔雀的游戏请求充耳不闻,只管上前查看,却被温客行拦住“哎~不许作弊!”

周子舒抓着他的爪子就是一撂“无聊。”

温客行也不生气“哎~那你不猜你可算是弃权了啊……那我可猜了啊!”

周子舒没理,站在树下抬头望去,于天杰闭着眼,死相可怖。

身后温客行笑道“我猜他是,华山派掌门之子,于天杰。”

周子舒沉默。

温客行走上前,仰头一看,笑了“揭盅,第一局,我赢了。”

周子舒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反而向前走了一步,耳边忽然飘来一句孟皎的低语“为什么周大伯理都不理温公子,温公子却还是要上前啊?”

周子舒“……”因为他烦。

温归云解释道“你懂什么,这是情趣。”

周子舒抬脚就走,情趣你个大头鬼!

温客行在身后边笑边跟,不亦乐乎“阿絮你去哪啊?大半夜的!等等我!”

孟皎问温归云“我们还跟么?”

温归云同样笑“跟,怎么不跟?当然继续跟喽哎~~温兄,周兄,你们等等我!小生可还没看完好戏呢!”

孟皎只能便跟边感叹血缘的奇妙。

温客行追着周子舒而去,摇着扇子嘴上一刻不停“阿絮,今夜这三白山庄倒是好生热闹……哎?!你看,这前面啊,又来了第二局!”

只见前面大道上,一个包裹严实的黑衣人仰面躺着,戴着面罩,一看就死透了。

周子舒听着他话里透露出来的幸灾乐祸和唯恐天下不乱侧目看了温客行一眼,只听他摇着扇子继续道“哎~阿絮,你猜这个蒙面人是谁?”

说着就要靠近,周子舒一把把他又推了回去,十分嫌弃“离我远点!”

被嫌弃的温客行露出了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摇着扇子走近了那具尸体,蹲下身“我知道猜是谁太难了,不如我们来猜一下,是谁杀了这位仁兄?”

这人难得如此正经,看来必有什么猫腻在里头,于是周子舒也蹲了下来,和温客行磨磨蹭蹭略带挑逗的模式不同,周大首领行动力极强的一把扯去了这位死不瞑目的仁兄的面罩,看着死者的面容皱眉道“宋怀仁?高崇送来三白山庄的徒弟。原来他就是内奸。”

温客行颇有深意地笑笑“你都没猜是谁杀了他呢?”

周子舒站起身,似是胸有成竹“于天杰,我见他们交过手,太岳三清风剑法。”

温客行却摇扇笑了“错啦!”他一把收了扇子,指着一个小的伤口,道“这个才是致命伤,可是~这是被什么武器所伤呢?”他盈盈一笑,眼波流转去看周子舒,跟哄小孩似的。

周子舒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卖弄的温孔雀很是无奈。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猫头鹰叫声突然响了起来,在漆黑的夜里显得一场空灵,配着此处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显得异常可怖。

温客行连忙站起身,凑到了周子舒身边小声道“哎,阿絮啊,你有没有听到猫头鹰在笑啊?俗话说,这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它一笑啊,便要死人。”

周子舒一脸淡定“今夜到是没少死人。”

温客行却道“还不够多~”他用一种类似于调笑讲故事的语气道“我听说啊,以前有个小孩听到猫头鹰笑,他的村子啊,就接连死了好几十个人!”

周子舒无动于衷地上前走了两步,没有理会温客行像是神神叨叨的话,只是说了句与上个话题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人人都是蝉,那谁是黄雀?谁是螳螂啊?”

温客行听了这话,笑着往死去的那位仁兄尸体上一跨,靠近了周子舒,一脸遇上了知己的模样,笑道“世事如棋 每个机关算尽的狂徒,都自以为自己是那只执棋之手,人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却不知自己都是那只小蝉蝉~~”

周子舒闻言,轻笑一声,一语道破这位的言下之意“想说自己是黄雀,就直说。”然后十分高冷,抬脚就走。

温客行笑了笑,摇着扇子连忙跟上“哎!阿絮你去哪啊?!大半夜的!我这只小蝉蝉怕鬼啊!!~”

销魂的尾音飘荡在夜风中,经久不散。

后面的孟皎戳了戳温归云,问道“我们,是不是被遗忘了?”

温归云“……显而易见,你的直觉很准确。”

孟皎不解“我就说为什么有一种我们很多余的感觉……还有,你爹……怕鬼啊?”

温归云也很不解“就这鬼话你也信?你看那老头子哪里像是怕鬼的样子?!”

 

 

 

23、

孟皎对温归云的回答默然无言,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年轻,不晓得这世事的险恶,但现在也只能抬脚跟上。

孟皎问温归云“这都到底了,两个死人都贡献了他们最后的价值,他们还要去哪里?”

“一个好玩的地方。”温归云笑了笑,答道“我追无常鬼而去的时候,发现有座挺奇怪的小庙,里面放满了毒蝎的药人。”

“药人?”孟皎作为孟婆见多识广,略知道些。

这玩意儿不就相当于一些低等的僵尸么?皮又糙肉又硬,没智商有剧毒,简直是攻城略地的最佳之选,这背后之人的手段还真是极其恶毒。

想起药人们那张颇为鬼斧神工的脸,孟皎嫌弃道“咦——就那群鬼东西,要是让姑奶奶遇见了,一定送他们个姹紫嫣红开遍!”

温归云用扇骨轻敲着掌心,闻言笑了,眼神却毫无笑意,满是幽冷“是啊,姹紫嫣红哪里够?碎尸万段都不足解我心头之恨。”

孟皎看了他一眼,对他这样子再熟悉不过,心里暗思忖道:恩——这药人应该让这小子的爹娘吃过大亏。

“倒也没有,就是某些正道人士首当其冲诈开了青崖山的大门,然后毒蝎用这群龌蹉的东西血洗了鬼谷罢了。”温归云摇着扇子,仿佛在回应孟皎心中所想,冷道“十大恶鬼在那日便都死绝了,我爹重伤。我从来没见过我罗奶奶,我也没见过柳姨,要是没有老怪物给我爹输功力,让我爹娘得以重聚,我怕是都要回到黄泉了……可就算如此……”

他说到此处,像是被哽住了喉头,到最后也只是苦涩一笑,摇了摇头“陈年旧事,下次细说吧。”

孟皎总觉得有些奇怪,就一般而言,对于这些涉及血海深仇江湖风波的陈年旧事,爹娘不应该讳莫如深的么?

类似于张玉森至死都未曾告知张成岭关于他们五兄弟和容炫的陈年旧事。

为孩子挡下来自他们那一辈的风波,才是一般父母的做法。他爹娘和睦,又为什么要和孩子讲述这些早已入土的人和事,简直是毫无意义。

他说他没有见过那些陈年旧事,没有见过二十年前早已死去的人,可是对于二十年前的江湖,他却仿佛了如指掌。

他明白他要报复的所有人,他知道该怎么因势利导,该怎么布局才能得到最大利益。

他好像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无论是医谷学医,还是修炼武功秘籍,都冷静而有序,简直不像一个二十的年轻人。

这样的人,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什么来历,什么目的,都实在可怕。

而且,她总觉得,在某些时刻,温归云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熟悉到只要一点提示,面前的这个人,她就能知道全部的底细。

有意思,那就在某个人的转世还没有主动联系她的时候,好好跟着这个小屁孩玩玩吧。

温归云看着孟皎嘴角愉悦的笑容,一股子发毛的感觉从脊背炸到天灵盖,温归云警惕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孟皎回答极为迅速“你不跟着你爹娘走么?”

“跟着他们继续无视我们么?”温归云道,一脸无奈“我小时候我爹娘带着我去雪山之巅采雪莲花,采着采着……”

孟皎英明神武且极有预见性地接道“不用说了,你爹娘直接无视了你,不见了。”

温归云“……其实你大可给我留点面子,对,采着采着,他俩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忘了还在采雪莲花的我,临了了还是我爹突然想起来把我往怀里一夹,和我娘甜甜蜜蜜的下了山。”

孟皎点评“我觉得你和那些被采的雪莲没区别。”

温归云“……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但爹娘还是自己的,还要继续孝敬,温归云和孟皎也只能跟着他们的脚步去看看,可惜运气太差,他们刚到,就看见温客行带着周子舒翩然而去,温客行的手搂着周子舒的腰,几个起落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了,留下了一堆面目狰狞的药人。

孟皎仰头看着两道倩影消失在这座小庙上空,赞道“哇——你看,嫦娥奔月哎~~~~~~能许愿吗?”

温归云“……”

温归云很不客气地打破了孟皎的幻想“不能!又不是流星,你省省吧。还有,他们谁是嫦娥?恩?”

孟皎“你爹啊!”

温归云“那我娘呢?”

孟皎“麻袋……不是,那个月兔!”

温归云总是不能跟得上这个女人有时候的思路,但他能知道他现在应该做什么“快跑啊!你还愣在这里干嘛?!里面可都是药人!我爹都跑了我们打不过的!!!!”

孟皎“……哦,哦。”刚才是说要碎尸万段的?呵呵。

温归云业务熟练的拎起孟皎,翩然跟上了他爹的步伐,就跟以前无数次追他那个有了爱侣忘了孩子的爹娘而去一样“爹——不是,那个,温兄!你等会啊!!!!!”

温客行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们的叫唤,反正这孩子追着他爹的踪迹而去的步法很是熟练,一看就是没少掉,然后自己跟着这个不靠谱爹娘的蛛丝马迹摸回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孟皎总觉得这孩子小时候过得也很不容易,但她由衷的敬佩这小子居然还能长这么大,很厉害,很温归云。

温归云一边飞一边辨别方向,总算划定了一片温客行降落的区域,然后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落地,孟皎被拎着倒是站稳了。

眼神极佳,刚好看到不远处的温周二人正要干什么的温归云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幸好从小练的底子扎实,不至于摔成狗啃泥。

温小少爷此刻心里犹如天山雪崩,山体滑坡——

他是谁?!

他在哪?!

他看到了什么?!

爹?!娘?!

你们俩在干什么?!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他身边的孟皎才三岁!?

你们这荒郊野外,大庭广众,孤男寡男,共坐一石……

温归云沉痛的闭上了眼,顺便捂上了孟皎的眼。

非礼勿视……阿弥陀佛!

 

24、

        突然被捂住眼睛的孟皎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面前两道人影一闪,自己连眼睛带嘴就被人捂上了。

温归云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别出声,别看。”

孟皎“……”

哇哦~这么劲爆的吗?荒郊野外,孤男寡男,你爹娘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温归云捂着孟皎的眼睛,又再次睁开了眼,然后一脸严肃地看见不远处他爹小心地拨开了他娘的衣服。

         他娘一看就是被老头子定住,动弹不得,衣衫卷起,露出他娘一小块背部的皮肤,那肌肤如玉,同那张糙汉子的脸完全配不上,他爹似乎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被他娘怼了回去。

但他爹这次倒是老实,没再去撩拨他娘,反而倾身而下,对着那块肌肤,嘴唇贴近……

温归云再次沉痛地闭上了眼。

他是个好孩子,这种父母爱情,不是他应该看的,即使看起来只是很纯情的吸了口毒血……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跟上来啊!

跟孟皎这个小美人花前月下对酒当歌不开心吗?!不美妙吗?!不快乐吗?!看见爹娘亲亲爱爱你就开心了?!

探寻爹娘那些不得不说的恋爱二三事你就开心了是?!

山上二十年父母爱情还没看够吗?!

不够山下师兄爱情和高姐姐爱情免费附赠!!!还能免费带娃!!!

温归云啊温归云!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啊!

温归云内心十分崩溃。

他本以为这里是赵敬做局的重要节点,于是眼巴巴地凑上去掺和了一脚来和爹娘打招呼,结果没想到是父母爱情的重要节点,他一个孩子站在这里十分尴尬几欲撞墙。

就在温归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依靠背功法分散注意力的时候。

却听温客行幽幽飘过来一句“阿絮,你若不在了,千山暮雪,我孤翼只影向谁去啊?”

温归云背到一半的功法戛然而止“……”他有罪啊!

他娘的回应听起来十分冷漠,却微含笑意“爱向谁去向谁去!”

温归云“……”他还是封闭听觉吧……

就在温归云准备好带着孟皎跑路,以为他爹娘要开始进行某些不合时宜的动作时,只听唰的几声,拳风带着风声呼啸,有足尖点地离去的声音……走了?

温归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昂,走了!

        才怪!

不远处湖边,两道身影翩然起舞,你来我往,缠缠绵绵,好不热闹。

眼力好的温归云“……”

刚挣脱温归云的孟皎“……这是什么功夫?我怎么没见过?”

只见温客行伸出手掌,以一个挑逗的姿势摸向周子舒的脸,周子舒侧身避过,二人就这个模式你来我往了几招,衣袂飘扬,翩翩若仙,甚是好看,但是毫无杀伤力。

孟皎“……你们武林,有这种打法?”

温归云很懂事地先点起了火,闻言,沉痛点头“有啊,只此一家,别无分部。”

孟皎好奇“这是你爹娘独创的功夫啊?真厉害!叫什么名字?”

温归云“……情意绵绵掌。”

孟皎“……那是不是还有心心相印拳?”

温归云点头表示赞扬“是的,还有恩恩爱爱步。”

孟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他们斗嘴的刹那间,变故途生,只见温客行一个轻巧的转身,带动散了架的竹筏两根福气最为深厚的竹子,直飞立在船舱上的周子舒门面,周子舒反应极快的一个下腰,却不料落入了水中,溅起一大摊水花。

孟皎和温归云“……哇哦~”

温归云问孟皎“你觉得一会会发生什么?”

孟皎答“有个河神跳出来问你爹你掉的是这个金阿絮,还是这个银阿絮,还是这个脏兮兮的阿絮呢?”

温归云“……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

孟皎谦虚“一般一般,你太客气了。”

温归云“我其实没有在夸你。”

孟皎表示风太大她没有听见。

岸上吃瓜二人组讨论的不亦乐乎,船上的温客行却是有些急了“阿絮?阿絮!?阿絮你别玩了!快出来?!”

水面空空荡荡,泛起层层白雾,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絮?!阿絮——?”

只听刷拉一声,孟皎兴奋地握住了温归云的手“看!你爹他殉情了!”

温归云“……啊?”现在的我爹殉情了?那我是什么?!鬼吗?

温归云没好气地把这丫头按回去“叫什么?!只是去找我娘而已!他会游水!”

“哦……”孟皎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温归云“……为什么你好像很失望?”

孟皎坚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啊——你看!”

孟皎随手一指,眼光一瞟,顿时愣在原地,水花四溅,有两个绝世佳人破水而出,可堪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正向岸上游来。

“恩?!”孟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出了感叹“我这手是开过光吗?!随手一指就是两个美人啊?哎?不对啊!这人是谁我没见过啊?你爹他是在水下打捞了个落水美人上来,顺便把周絮暗杀了?”

温归云对孟皎的脑子绝望了,他忍无可忍地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拆开我爹娘?!眼睛长哪去了你?!那是我娘!周絮!周子舒!”

孟皎“……”

孟皎不信邪的再看了一遍,不可置信道“假的吧?”

温归云愤懑“如假包换,就是我娘!你觉得我会认错我亲娘吗?!”

孟皎试图为自己挽尊“那也不是没可能的啊……”

温归云气道“没这可能,给我坐好!等他们上岸我们马上告别马上走!”

孟皎“……为什么?”颜狗十级的孟皎表示“我要看美人。”

温归云镇压“那你回去看我,看我也是一样的,而且我是他们儿子,一个更比两个强!”

孟皎“……”

 

25、

      孟皎不是很想看这个一个更比两个强的美人的儿子,她更喜欢简单直白的是个美人我都想看。

而且温归云这一家子先不论人品背景,一个个长相是真的可以。

温归云本身长相随亲娘,是个美人胚子,又爱做他亲爹那副派头,风流浪荡温润如玉他都能来一下;顾湘小美人古灵精怪,又美又飒,笑起来却又可爱极了;就连周子舒随手在路边捡的便宜徒弟张成岭长得也看得过去,周正清明,少年意气。

小辈如此,那就更别提两个大家长了,温客行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而且文采甚佳,长了张绝世无双的脸,却偏偏要靠才华去撩老婆;周子舒卸了那张青黄的面具,露出了他那张白皙俊美的天颜,那张脸并不算得上绝美,光影之下,只余黑白二色,却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

让孟皎这只被地府中游魂各种奇奇怪怪死法折磨了千年的眼睛如见仙人目暂明。

偏生边上温归云很不体谅她,很没有眼力见地拉了她就跑“那个——温兄,周兄,我们有缘再见啊——”

孟皎“不……”

温归云十分冷漠“没有不,走吧,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你要是敢耽误我出生的进程,呵呵。”

呵得异常冷酷。

天大地大,出生最大,孟皎表示理解,然后被温归云无情地拖走了。

         一会就没了影子。

留在原地刚把周子舒扶上来的温客行对他们识相的样子很是满意,还很不客气地霸占了温归云孝敬的火堆和刚处理好的兔子,殷殷切切地给新出炉的腰细腿长的周大美人做夜宵,周子舒则对此不置可否,看向温客行的眼神倒是温和得很。

那厢温归云拉着孟皎跑得跟兔子一样,看似慌不择路实则有条不紊往城中而去,活像有鬼在追。

好不容易到了客栈,温归云要了酒菜拉着孟皎一屁股刚坐下,喘着气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对孟皎道“我们去岳阳。”

嗯???岳阳?

孟皎豁然抬首,疑惑“岳阳?你不是刚来太湖不久吗?怎么又要去岳阳了?你要办的事情办完了?”

温归云打开折扇笑了“那是自然,你不是都看见了么?而且啊,我还有意外收获呢。”

孟皎知道这小子查的事情估计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且很有可能被这有了眉目很久的小子抓着什么把柄,但任是不解“什么意外收获?你不是来这里查赵敬和毒蝎的嘛?他们俩板上钉钉有问题了?然后你又发现了什么?”

“天窗。”温归云举着扇子凑近,眨了眨眼,轻声道。

“天窗?”孟皎想了一下,从记忆里扒拉出了这个名字“哦!和毒蝎齐名的杀手组织!那不是你娘……”

温归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对,我在那座破庙里,闻到了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孟皎问。

“是我娘根据古方改编的一种药,可使人昏睡,要是加大剂量,便会让人看见心中的执念。”温归云认真道“其核心是西域的忘忧草,加七种香草,即为醉生梦死,而加七种毒花,则是鬼谷服之忘却执念的孟婆汤。”

孟皎有一刹那的愣神,没想到啊,她就去人间玩玩,居然还能遇见她的老本行,忘却执念,人间的人倒是有这个闲情雅致。

“孟婆汤?”

温归云点头“那是每个入鬼谷的人必须要喝的汤药,你看出的我爹旧疾,就是孟婆汤所致。但孟婆汤和醉生梦死相生相克,倒是没什么大碍。”

孟皎敏锐的觉察有什么不对“等等,你不是说那醉生梦死会使人昏睡么?你怎么没事?”

温归云无奈“我已经习惯了,我小时候在山上经常闻这个,确实使人昏睡,但长大了之后,我爹点的少了,而且药效对我也早已不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淡淡的忧伤,回忆也回的不成个样子。

“为什么?”孟皎问。

“有时心伤难愈,故人也不曾入梦,只好醉生梦死,自去慰藉。”

也许在梦里,还能闻得那个青色嫁衣的少女,再唤他一声哥。

温归云道“不过后来,少了,大抵是……麻木了吧。”

孟皎静了静,把一盘桂花糕推了过去“你也节哀。”

温归云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难得愧疚的小丫头“你倒也不必如此,我出生的时候,一切差不多都尘埃落地了。”

所以我对这些,没太大的感觉。

孟皎叹气“世人皆知地府黄泉,可终归太过渺然,我一个孟婆,都想着来人间看看,更何况是在人间长大的人呢?”

孟皎看着他,颇有深意道“醉生梦死?那看来,确实伤心。”

无论是你爹,还是说这话时候悲伤的你。

温归云浑身一震,顿了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应了一声。

酒饱饭足,又是一夜到天明。

 

26、

天明之后,孟皎又回到了原来被温归云花式催着赶路的方式支配的恐惧,这小子简直不知道怜香惜玉是怎么写的,马车行的马都不敢这么赶路。

“琉璃甲?”孟皎听说了温归云在她看戏的时候出去干的事情,对这个传说中的琉璃甲好奇到不行,连忙催促道“长什么样?我看看,我看看。”

温归云一脸无辜地道“我在林子里找了个东西一塞,然后放我娘那里了。”

孟皎无语“……”

温归云一本正经“温家家训,没媳妇的时候,我娘的是我娘的,我爹的是我娘的,我的还是我娘的。”

孟皎倒是没想到这小子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于是没过脑子十分顺口的接到“那你有了媳妇呢?”

温归云展扇一笑,凑了过来,桃花眼微微一挑,笑道“那我的所有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孟皎一时措不及防,愣在了原地,这是……被撩了?

然后,她的脸缓缓地爬上了红晕,伸手一把把这个不正经的温归云拍了回去,头也不回的甩了声“滚!”

温归云被这么对待也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皎皎~莫要害羞嘛!你不要看琉璃甲么?我有啊!我真的有!拿媳妇来换怎么样?哈哈哈哈……”

“都叫你滚了!”

不过这次事件之后,温归云赶路的速度立刻慢了好几个倍速,有时候甚至会纠结一下再走。

有时候干脆把她放在客栈里头撂下一片金叶子吩咐掌柜的把这里所有好吃的都买回来之后就没了影子,在她酒饱饭足之后又会人模狗样地出现,给她带点具有风俗民情的小玩意儿。

孟皎大概能知道这货出去办的都是什么事情,大抵就是他爹娘和武林那些有的没的,但温归云这么不急着赶路,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过既然当事人都不急,那她一个跟着玩的,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皎皎啊~”忙了好久的温归云呈虚脱状趴在孟皎屋里的矮桌上,半死不活的叫唤“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孟皎不置可否“哦?有什么难的?”

“帮我爹娘太难了……”温归云道,累的简直连直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不过我爹和我娘分开了,我们可以去找我娘!”

孟皎“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是爹就是娘?”

“不能……”温归云有气无力地叫唤道“我爹现在才刚出谷,就是个疯子,我可不敢上去讨嫌,还是我娘保险一点,他多温柔啊!!”

孟皎“……”

孟皎想了想这位的武功“你确定?我觉得他们半斤八两,差不多。”

“要不怎么是夫妻呢?”温归云道,然后兴致勃勃地提议“找我娘去吧?”

“……”孟皎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有事情要办,要去你自己去。”

只听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刚才还半死不活的温归云立刻端正坐着,眼神略有控诉“你要去做什么?”

“找人!”孟皎换了个闲适的姿势躺着,侧头看温归云“我来这人间,除了好好体味人间之外,有两件事情,一是为了找放了我鸽子的那朵彼岸花,二是我欠了一个人的人情,得还了。”

她晃着手上的那张小笺“哝,那人来信了。”

温归云健步如飞的一把夺过,小笺上字迹工整,写着四个大字——别来无恙。

温归云一眼看到了落款,落款是——

“容长青?”

温归云皱了皱眉,一脸严肃“你怎么……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孟皎潇洒一挥手“死了好些年了,魂魄都在忘川飘了两个来回了,之前我下来的时候刚送走,现在,唔,估计也能有个树桩子高了吧?”

温归云“……”树……树桩子?这是什么形容词?

“之前我不跟你说起过嘛……”孟皎见他依旧十分迷惘,索性坐到他对面同他细细道“有个生魂,和恋人约好了共度三生,他自己却毁了约,辜负了他的恋人,他的恋人前事不知,还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却最终为他所累,帮他担下了一切后果,在山上孤独地守着他的坟,打算就这么了此残生了。”

温归云想了想,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头巴拉出了这么件事情,好像……确实是有……

等等,那——那个生魂是容长青的话?那恋人是……老……老怪物???!

温归云露出了一个堪称震惊的表情。

老,老怪物原来,原来也是有媳妇的人吗??!!

等等……辜负?

温归云的表情逐渐向着惊悚发展——

啊??这么想来,老怪物岂不是很惨?自己媳妇和别的女人跑了,还要帮人家养娃,最后死都是为了容家父子……

可是一想到他高得离谱的武力值,再加上如此悲情的人设,还真是有点……

孟皎看着温归云的表情管理逐渐失控,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奇怪,怎么?你认识容长青?”

温归云浑浑噩噩地回答“没,我认识老怪物。”

孟皎“……?”

温归云颤颤巍巍“时至今日,我没想到居然也能吃到这么一个八卦……实在是……难以想象。”

孟皎有些忧愁地挠了挠头,怎么感觉这孩子傻了呢?

虽然容长青可能确实在武林有点位置,但不都过了这么些年了么?不至于对这些小辈的打击这么大吧?这都没多少神智了……

“那你……”孟皎有些犹豫地道“去找你娘?我要去查查他之前的一些事情,要和地府阴阳册核对一下……”

“不!”温归云反应速度极快地道“我和你一起去查容长青!”

他爹都没看到过老怪物的感情八卦!!!

有这等好事他怎么能错过呢?!

孟皎“……”这都什么人呐!

27、

岳阳作为古来一个大镇,人潮来往,络绎不绝,再加上近日岳阳派放出消息说要集齐山河令召开英雄大会,这城中的人倒是越发的鱼龙混杂。

温归云一身墨色描金长衫,摇着扇子,身边孟皎倒是难得盛装打扮的像个闺阁女子,广袖轻纱。

和温归云并排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背影甚美。与那时候他们在太湖的相似极了。

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两位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半大少年,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街边的小摊,时不时伸手要个钱。

温归云索性给了他一个荷包,随他去花,然后打定主意以三倍的价格向叶白衣那个老怪物要回来。

不是说去找八卦……不是,那个去探寻前辈们的前尘往事吗?

怎么直接就找到了个前辈本人呢?

而且这个前辈……怎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他本来以为传说中的那位魔匠容长青是他娘那卦的,对外冷若冰山,没想到居然是风流如他爹的人。

但这种风流又有些不同,他爹的本真是肆意潇洒甚至于有些疯魔的,只是到了人间,在外头套了层温润如玉的皮子,于是也有了那么几分风流潇洒的样子。

而容长青的风流,是才子佳人式的风流,带着江湖人特有的落拓不羁,言谈之间却让人如沐春风,十分讨人喜欢。

“我说,你这小子在想什么呢?”容长青颠了颠手上的钱袋子,看着温归云若有所思的表情,道。

温归云潇洒摇扇“哦,在想见到了老怪物之后,怎么向他要回来。”

“他不会下来的。”容长青听见这话,拿着钱袋的手紧了紧,笑了,又摇了摇头“《六合心法》中说,一旦“天人”饮食人间烟火,便现衰相,须发尽白,而气渐弱,而体渐衰,繁华不再,行将就木。他下来了,就是一个死字,活着不好么?”

“这么活着好么?”温归云反问道。

容长青的笑容落了下来,难得的有些落寞“可我只想他活着。”

孟皎站出来打圆场“行了,你们都这么谈了一路了,能不能先找个客栈住下?!!”

这话倒是可以,温归云随手一指“就这家吧,岳阳城中最大的客栈,消息灵通得很。” 容长青道“小友眼力不错,百年前也是如此。”

温归云也道“是啊,二十多年之后也亦是如此。”

两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的把自己的来历再次交代了一下,抬脚就走了进去。 

酒足饭饱之后,容长青表示年轻人就要多走走,他一个老人家就不多掺和了,要去睡午觉,并且一睡几天,不下来了。

温归云对此言论不置可否,甚至还很想翻白眼。

老人家?你转世的年岁和我师兄差不多大,你也好意思?

         几天不下来?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

         但——这个提议倒确实不错。

温归云暗想,随即揣着扇子对孟皎笑地风骚“皎皎~咱们出去玩呗~~岳阳城可有许多好玩的呢~~”

孟皎自然同意。

可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温归云和孟皎一路玩过来,刚拐过一条街,途径岳阳派的地盘,叫卖的,巡逻的,各有千秋。

“这么热闹啊?”孟皎惊叹“这是在大门派的门口更能赚钱吗?”

温归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想象“这里,不是买卖人的比买卖人多多了,少来掺和这里的事情,都是各门派的细作和探子。”

说话间,眼前一道白衣带着斗笠的身影一闪而逝,温归云皱了皱眉,这是……他娘?

他娘怎么在这里?天窗毒蝎都在此处汇聚,他就不怕…… 

他收回目光,看见阳光下,岳阳派三个大字镌刻在牌匾上,熠熠生辉,温归云摇着扇子笑了笑“有意思。”

也是,他师兄在这里,他娘怎么可能不担心,既然他娘在这里,那么他爹和小姑姑也就不远了,一家子在这个不知好坏的岳阳城也算是齐全了。

“皎皎啊~”温归云回头笑道“咱们走,有好戏看。”

孟皎“跟着你到哪里都有好戏看!”

温归云摇着扇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小生自认对于戏文,还是有些鉴赏能力的。”

“戏台搭的差不多了,如今就看这个岳阳城中的各位英雄好汉,谁先按捺不住给我们唱个——”

温归云举着扇子,对着孟皎笑得狡黠无比“你方唱罢我登场了——” 

孟皎无可奈何,但不妨碍她对于戏文还是很热爱的“哎——还是你们江湖更会玩。” “啧啧啧,错咯~”

          温归云笑了“好玩的可不是江湖。”

“那是什么?”

“是人心。”

又是一场不知所云的对话,孟皎直道没意思。

温归云宠溺一笑,神秘道“那我们就回去吃饭吧,正好,我掐指一算,有老熟人。”

孟皎“……???你又在搞什么??” “皎皎啊,我这般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怎么会去搞事情?没有的事。”温归云表示他很无辜“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罢了。”

孟皎虽然不信,但是有人请吃饭,那不得不去啊!

这臭小子富得流油,不坑他坑谁?

于是孟姑娘十分开心的跟着温归云回了客栈,然后看他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桌子好菜,最后还要了几坛子酒。

珍馐各异,酒香扑面,孟皎尤其喜爱这样的场面。

所谓四方食事,也不过一碗人间烟火,在这个纷乱的人间,目之所及,知己尚在,尚能一食,那便再好不过了。

她满心欢喜地夹了个丸子,正想往嘴里面送,就听得一个猥琐至极的男声“那就唱一首《十八摸》吧?”

孟皎吃丸子的动作一顿。

温归云的眉头立刻狠狠地一皱,他好好的请小美人吃顿饭,怎么偏偏有人要找死?

温归云一拍扇子,正要有所动作。

这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这里响了起来“她不会唱,我倒是会唱啊!”那个女声道“我若唱了,那银子是不是归我啊?”

瞬间就有男子嬉笑道“姑娘若是唱了,我这银子,再加一倍!”

28、

再加一倍?

温归云听着那姑娘笑嘻嘻的声音,捏着扇子冷哼一声,暗道,这时候出头的,一看就是路见不平能完虐你们的,等着吧!

等等……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温归云缓缓看向孟皎,后者回了他一个好像是熟人的眼神。

温归云:……熟人?女的?有这个人……

我小姑姑!!!

温归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少爷面无表情地吃了口菜,冷笑。

加你大爷的一倍!

再加十倍你都不行,等着吧,这要是让他爹知道了这事儿——

鬼谷的虐杀名单上面你们一定大字标红!!

让他小姑姑唱十八摸?!

他爹能给你们砍成十八堆!

“紧敲鼓来慢打锣,听姑娘我给你们唱一首十八摸~”那姑娘笑道。

温归云“……”

好了,不用说了,这几个王八蛋三十六堆没跑了!

我给预定的!

还有,爹你都教我小姑姑什么?!她怎么连十八摸都会唱?!

随着一声脆响。

温归云手里的茶杯被整整齐齐地捏成了六瓣,被他随手弃置,丁零当啷地散在桌面上。

孟皎瞪大了眼,看着桌子上整整齐齐的六瓣茶杯,赞道“少侠,好功夫。”

温归云冷笑一声,就要上前,却被孟皎拉着“得了吧你就,你小姑姑教训的上头,你别去坏人家好事,说不定这么一打,还能打出个如意郎君来呢!”

“狗屁的如意郎君,他们在调戏我小姑姑!”温归云急道。

孟皎看着被顾湘打出来的几个地痞流氓,身上皆有挂彩,脸肿得老高,一身狼狈,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不停,一个个到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湘打着那些人出来边打还边道“你跑什么?!嗯?!姑娘我还没唱够呢!”

孟皎“……调戏?”

温归云义愤填膺“还真是便宜他们了!居然才只到这种地步,我小姑姑可真是善良而单纯啊!”

孟皎“……”你们这一家子是不是都有点毛病?

温归云还在絮絮叨叨,孟皎已经十分不耐烦的伸手打断了他的念叨“我说,你先看看你小姑姑。”

我小姑姑?我小姑姑怎么了?

天真可爱,善良活泼,身手不凡,很好的嘛!

温归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缎衣的少年看向他的小姑姑,那双眼睛微微发光,十分欣喜似得“我想,请你吃饭!”

孟皎咬着筷子笑的一脸幸灾乐祸“看吧,如意郎君。”

温归云却没有她想象中炸毛的样子,反而用一种极其复杂极其深沉的眼神看着她,孟皎被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干嘛?”

温归云一脸尊敬的对孟皎道“大师,不愧是你,你看你能不能也给我算算姻缘,看看我和心上人什么时候能在一起?”他那双桃花眼似勾非勾,眼神色眯眯地看着她,像是要拉出丝来,不知道为什么,孟皎觉得她好像理解了周子舒一系列嫌弃的动作。

孟皎“你抽什么风?”

温归云收敛了动作,给自己倒了杯茶,叹气“恭喜你的乌鸦嘴答对了一次,那个男子,堪堪不才正式我那未见过面的小姑父,清风剑派,曹蔚宁。”

孟皎“……”哦豁。

于是二人鬼鬼祟祟,啊不是,是一本正经地在一边见证起了小情侣的初见。

孟皎觉得很难受,温归云这小子不老实地点评让她感觉听了一段隔空对话的说书先生对话。

顾湘“嗯~好吃!”

温归云“不过是区区一盘子鸡片,哼,没诚意!”

孟皎给他夹了一筷子鸡片“你多吃点。”

曹蔚宁笑了“在下没什么别的本事,这专好寻访天下美食。”

顾湘眼神一亮“那你这个本事,顶好的呀!”

温归云“身为清风剑派的嫡传弟子,不务正业!!!”

孟皎“……”我觉得你身为那么多人的传人,也没正业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人家曹蔚宁,哪来的脸点评他不务正业?

孟皎吃得开心,温归云除了感叹他爹的白菜马上要被猪拱了之外,也难得有些开心,但是温公子的开心多半不长久,正当某两位小情侣正在交换姓名的时候,一队人马突然杀到“臭丫头!”

刚才被顾湘打得屁滚尿流的那队人马站在楼下,身边跟着一排江湖大派弟子,一副有人撑腰的狗仗人势“就是这个臭丫头打得我们!”

嘿……少爷我这暴脾气!

温归云挂上的笑脸一收,岳阳派就是这么个样子?

“在下岳阳派弟子祝邀之有礼了,不知是何人在我五湖盟地界,寻衅滋事,还望给个说法。”为首的弟子一派正道之风,说出的话却隐含威胁之意,颇有种拿名头压人的架势。

顾湘却是半点不怕“说法?你们怎么不去向那个被他们调戏的姑娘要个说法?”她冷笑一声,娇俏的脸上满是嘲讽。

孟皎点了点头“这江湖大派,也还真是义气。”

温归云嗤笑一声“这江湖大派底下的龌蹉事情多着呢,树大根深者,必有烂泥蛀虫。五湖盟,早就不是原来的五湖盟了,你信不信一会他们听了我姑父介绍自己立马就换了副样子,但这个调戏民女的小人,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他道“古来如此,避重就轻罢了,他们只知道现在没有闹出任何事情,可要是没遇到像我小姑姑那样的人出手相助,刚才那位姑娘,又找谁去要说法去呢?”

孟皎也叹气“世事皆如此,他会有报应的。”

温归云执扇冷声道“我倒是不信什么报应,那都是死后的事情了,生前能挽回的,还是挽回一下吧。”说着,他抬手,招来了店小二,低声说了句什么,店小二一脸惊疑不定,领命下去了。

29、

孟皎好奇“你干什么了?”

“让人把那位小六君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官府,顺便加了点料,让官府不得不按律严办罢了。”温归云心情很好的举着茶杯微笑开口“不是什么大事。”

孟皎赞道“干得不错。”

“那是自然。”温归云摇扇一笑,就这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往门口一瞥,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正相携着走了进来。

温归云“……”

这岳阳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除了他师兄身在岳阳派无法亲至,这小小的一个酒楼,还真是福气深厚。

鬼谷谷主,天窗首领,无心紫煞,清风高徒,再加上他这个新上任的百晓阁主和孟皎这个幽冥孟婆,哦,楼上可能还有个魔匠长青。

风水宝地在此啊!

这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没毛病!

孟皎见温归云停下了动作,做沉思状,心中警惕“你这副样子,准没好事,你想干什么?”

“在想……怎么把这个酒楼改编进百晓阁?”温归云沉思“风水这么不错,可能有助于我完成心愿。”

孟皎“……傻了吧你,这破地方旺什么?”

温归云一脸高深莫测“酒色财气,什么都旺。若是你想,它还旺鬼。”

孟皎“……”我怀疑你针对我。

周子舒和温客行进了酒楼,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

温归云看着自家爹娘在下面打情骂俏,无奈的抬起了扇子看向前方。

前方他姑父正在孜孜不倦地撩他小姑姑,他小姑姑虽然体会不到,但并不妨碍她笑的很开心。

温归云很是忧愁的低下了头,叹了口气,这日子,没法过了!

孟皎对这些到是没什么感觉,她看着周子舒拿起一双筷子,放在了茶杯之上,又拿起一颗豆子,置于筷子之上,立刻就有小二跑了过去。

“唉,你娘这是干什么呢?”孟皎问。

温归云看了眼,又听了听,应道“那个动作是切口,这里是城中江湖人士的聚集之地,消息灵通,我娘这个动作,是要打听消息。”

“他们那段话的意思翻译出来大概就是我娘问这里有没有特殊的外来者,店小二回答没有,但城外有一批,是官家的人,因为不在此地,所以没有更多的消息。”

温归云举着扇子半眯着眼“城外那伙人,是天窗,这场戏,来的人还真是多啊,越来越有意思了。”

孟皎看着他这副诡谲的样子,有点嫌弃“你能别这样嘛,搞得你是要灭武林各派的大魔头一样,你爹是鬼主还是你是鬼主啊?”

温归云笑了“我爹是啊,但是,我爹虽然是鬼主,但他却是个大大的好人,世人皆叫他温大善人,我呢,虽然不敢和我爹相比,但勉勉强强,还是能当个温小善人的~哈哈哈哈……哎呦!”

温归云笑到一半,突然看见他爹杀气腾腾的往这边走来,连忙举起扇子挡了挡脸,与此同时,耳朵里面飘进他娘含笑的声音“你家白菜,被猪拱了啊!”

孟皎和温归云两个缩在那柄身先士卒的乌金折扇后头,露出两只眼睛,一人一把花生坐在前排看好戏。

曹蔚宁不知危险将近,还在摇头晃脑的背诗“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飘飘兮若流风之飞雪……”

温归云一脸惨不忍睹“小姑父啊,背串啦……且不说《九歌·湘夫人》和《洛神赋》不是同一篇,那《洛神赋》你背的也不对啊……那是回雪,不是飞雪……”

“屈原和曹植,死不瞑目啊……”

温归云叹气。

孟皎也叹气“看看你爹这脸拉的,比马脸都长,你这小姑父不好做啊,啧啧啧……我记得你爹也好掉文吧?”

温归云心有戚戚“那可不,我爹可是熟读四书五经,学过六艺的,区区《九歌》《洛神赋》,他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教我背了,我看我小姑父这回啊,可是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不过是老丈人的马蹄子。”

温客行一张脸板的死死的,写满了嘲弄和轻蔑,浑身上下散发着就你小子也敢肖想我闺女的老丈人气息,对着曹蔚宁毫不客气的全方面打击一通,然后道“现在既然她的熟人来了,你是不是也该……”

他小姑父跑得手忙脚乱。

他爹犹嫌不够,坐下一本正经地问他小姑姑“阿湘,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附庸风雅的半吊子,《九歌》和《洛神赋》都背串了,屈原都能给气活过来!”

他小姑姑迷瞪着一张脸,好奇道“屈原是谁啊?有他什么事儿啊?”

温客行动作一滞,一时无言,只好揪着顾湘的耳朵警告道“总之!不许你和那个没文化的臭小子来往!!!”

温归云叹气“我终于晓得我爹小时候为什么要叫我背这么多书了,还同我说一定要多读书,将来不管是他孙子还是孙女,都要读书了,用心良苦,委实是用心良苦啊。”

孟皎憋笑憋的很是难受。

怎么,男的读书好骗老婆,女的读书防止被骗是吗?

温大谷主还真是个举一反三的妙人。

顾湘见他这个态度,连忙转移话题“我怎么没看见那痨病鬼啊?”

温客行眯了眯眼,用一种调笑的语气问道“怎么?你想让他做上门女婿啊?”

顾湘满脸拒绝,直摇头“咦……我才不敢呢!”

孟皎一脸惊疑不定地看向温归云,用眼神示意——你家……故事挺多啊……

温归云则满脸惊悚。

爹!

虽然你不知道但请尊重我的存在!!

立刻停止你这种把自己老婆随便许人的大逆不道的言论!

也不要给我单纯善良美丽可爱的小姑姑灌输这种好吃不如饺子的想法!!!!

30、

“是吗?”温客行笑起来“那你还问他?”

顾湘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向温客行,轻声道“我觉得因为他在的时候,你看起来更像个人。”

温客行一时愣住。

温归云和孟皎则同时看向下面正在喝酒的周子舒。

那人倚着座椅靠背,浑身弓成一个闲适的弧度,正喝着酒,微微抬起头,眉眼含笑看着温客行教训顾湘。

孟皎笑了“你小姑姑好像认定这个后妈了。”

温归云也笑“哎,那我保证我的地位一定比我小姑姑低多了,毕竟后妈都不好做。”

突然,底下传来小二颇为嘲讽的声音“我看你谈吐衣着也不俗,怎么还吃霸王餐呢,啊?!没钱还笔墨回报?!”

温归云于是又把头转了个地方,正襟危坐,一脸绝不八卦地叹道“今日的好戏还真是多,我有些措不及防。”

孟皎点头“你们这一家子真是厉害……不愧是你们!”

温归云听了这话,却知道居安思危“虽然现在我很快乐,但是将来要是被我爹娘知道我一直在看好戏……”

从小到大犯错时候挨的打一一在眼前闪过,温归云突然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只感觉这戏也不好看了,饭菜也不香了,整个人都升华了。

孟皎则是一脸哀悼得拍了拍他的肩“安心去吧,少年,我会记得有你这么个短命的知己的。”

温归云颤颤巍巍“倒也不必这样……”

楼下,温客行摇着扇子笑的很是快乐,一边嘲讽道“哪有让姑娘结账的道理,这位公子的账,我结了。”

然后动作十分自然的伸出手“阿絮,荷包。”

温归云的表情立刻变换,和孟皎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相似——好不要脸!

周子舒侧头看了眼温客行“你的荷包呢?”

只见温客行摇着扇子叹了口气“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我先前在街上,遇见一位俊秀书生,他与我擦肩而过,还冲我笑了笑,谁知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周子舒笑而不语。

温归云深沉叹气。

九爪灵狐方不知……虽然名气挺大,但在你面前居然还会无知无觉的让他偷了荷包并着琉璃甲?

爹啊,你可真是浪费了我一片苦心哎~

我这琉璃甲给你送去是这么玩的?

只有单纯的曹蔚宁急道“是不是一个穿青色学士服,丹凤眼,皮肤白皙的书生?”

温客行没有理会曹蔚宁的委屈,反而摇着扇子对周子舒开屏“我这样一个柔弱的书生,初次行走江湖,难免吃些暗亏,无妨无妨,阿絮,把你的荷包给我。”

“不给!”周子舒笑了笑“咱们什么关系让我替你买单啊?”

温客行笑而不语,只是伸手。

一边的顾湘却看不下去了,举着蓝色荷包道“主人,他谁啊!别管他!我有钱!”

温客行回身笑道“阿湘,不该你管的事情,少掺和!”

顾湘一脸迷惘,走了过去,看见周子舒的那一刻,有些脸生,但还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了这位俊秀的公子到底是何人“你!你是……你是……痨病鬼!哇……”

这小妮子没心没肺,伸手就往周子舒脸上摸去。

温归云捂脸“要完。”

“哇——你这个是真的啊!”

那双不老实的爪子在周子舒脸上揉了两下,随即被温客行一扇子打了回去“爪子收回去!!”

温客行没有理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妮子,反而看着周子舒,一脸委屈和不平“阿絮,怎么我一碰你,你就要打要杀的,她摸你,你就任她摸!”

周子舒笑道“你要是个娇俏的姑娘,你也可以!”

“这有何难?”温归云看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他小姑姑要完……

只见他一个飞身而下,潇洒落地,站在众人面前摇着扇子笑起来“在下略会易容术,易容成周兄原来这样的略有难度,但是把温兄易容成湘姑娘那样的美人还是可以的,哦不,若是温兄,再美也是可行的。”

温客行微微收了笑,眯了眯眼睛。

周子舒把玩着茶杯,侧头看向这个化名谷云的小公子。

不知为何,周子舒一见着他,就有种逃不脱的宿命之感。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和温客行差不多,一样的神秘莫测,目的不纯。

可温客行的来历尚有迹可循,但是这人,他竟然无一丝头绪,倒是有趣。

即使温客行和谷云的背景性格如此相似,周子舒也清楚的明白——

温客行是不同的。

在和谷云的博弈中,温客行以一种看似浪荡不着调的方式赢得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和信任。

对于周子舒而言,温客行是朋友,是知己,是可以托付后背的生死之交。

而且,温客行在他心里的分量,又不止那些,周子舒对他的感觉十分驳杂,有一种蠢蠢欲动,呼之欲出的情绪。

但具体是什么,他目前虽然还未有定论,但这并不妨碍他嫌弃谷云这个人,并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他的来历。

温归云毫不怯场的拱手笑了“温兄,周兄,湘姑娘,还有这位……曹少侠,在下知道自己下来的突然,但不知各位能否先把帐结了?然后,无论是温兄直接摸周兄也好,还是扮成美人摸周兄也好,在下都没意见,怎样?”

顾湘尚没想起来这人是谁,见他下来,又满嘴的跑马车,不高兴地呛了一句“哎,你谁啊?你又不是老板你怎么……”

孟皎从楼上探出头来“湘姐姐此言差矣。”

这位顾湘认识了“哎!你不是孟妹妹么?”

她一脸惊喜地看过去,问温归云“那你不就是那天破庙里地黑衣小哥?”

“多谢湘姑娘还没忘记在下,”温归云笑了“在下不才,这酒楼嘛,我占股呢,这钱……”

周子舒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了一个荷包,温客行满面笑容地接过,颠了颠“哟,没想到我们阿絮还是个小富翁呢!”

周子舒看他摸向钱包,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借钱是要有利息的,一日一厘。”

眼看着顾湘又要开口,温归云已经很上道地直接把手伸向温客行手中的荷包,以最小的接触面和最快的速度捡了几块碎银子丢给店小二“这位爷请了,不用找了,剩下的钱再上几个菜!”

然后又转了回去“温兄啊,别怪我擅作主张,反正是你欠周兄的钱,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要是还不上,就自己以身相许抵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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