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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零号因果

“穿越了”罗朝云不敢相信这一切,呆呆的坐在河边,父母妻儿的音容笑貌有些模糊了,罗朝云眼泪不由控制的夺目而出。想着前世的亲人如何面对自己的死讯,似能看见年迈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嘶嚎,似能听见妻儿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他嚎啕大哭。不同于意识体的存在,拥有身体的罗朝云宣泄而出的情感如同前世那样悠长,细腻,真实。很久后他才止住了哭泣用袖口擦拭弥蒙双眼,站了起来。

哀伤的海啸在浪峰之后渐渐平息,虽然内心一片狼藉,不再回顾记忆是遏止悲伤的唯一办法。好歹自己总算拥有了身体,这比意识在虚无中承受无尽痛苦却好了千万倍亿万倍。罗朝云心中突然有种明悟,那是对于生命的感叹和珍视。罗朝云长长的吐息,检查这具自己不熟悉的身体,脸颊,眼,耳,鼻,舌,身,四肢,胯下,具是完好。

身体主人的过往记忆历历在目,这是一个因寻宝从仓琼山上摔下的名叫黄明善的倒霉鬼。

罗朝云将头颅埋进河水里,重重的喝了一口来自新世界的河水,水流涌进肚腹,传递给头脑饮水的吞咽感和胃囊的膨胀感,接连喝了几大口河水,他迎接在这异世界的重生。

这个世界环境与原本的世界环境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植被,空气,山石,河流,都触手可及。罗朝云搜索着黄书生的记忆,发现这个世界类似于古代封建帝制时期。

在黄明善的记忆中寻找出山的方位道路,却没有收获。他向小河的上游走了一段,发现一个落差几十米的瀑布阻挡在前,罗朝云只能延着河水流淌的方向走,期望能走出森林。

天渐黑下来,月挂树梢星辰显形,罗朝云抬头甚至还能看见勺状的北斗。微弱光线依稀还能辨看物体的轮廓,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延着河边走着,荆棘划破衣衫,河水打湿长裤,气温开始下降让罗朝云感觉到了寒冷,小河河床在月光照射下漂浮起稀薄雾气。

  罗朝云看过贝爷和德爷野外生存的视频,知道夜间气温会更低。但翻遍了衣衫,什么东西也没有。天尽黑了,夜枭的低鸣还有河边稍远处灌木丛中不时熄灭闪烁的幽光,让罗朝云心里有些发怵,他能看清楚,前方较远处的物体,树木,河岸,在几乎林木完全遮挡星月光华毫无光线的情况下,罗朝云仍旧能看见远近的物体,视线的感觉就好像红外线显影那般,呈现出黑白影像。

  罗朝云能听见身后兽类低吼和它们移动身躯分开草丛的细微声响,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感官如同今天这般清晰灵敏,只是凭借那些黑白图像喝周围声响,头脑中就构建起预警般的图像。

  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些似虎似豹的大型动物的黑影以狩猎匍匐姿态跟随接近着,随时可能给予自己这具获得不久的身体致命一击,命悬一线的诡异危机感,让罗朝阳心跳加速,亡命的迈步向前奔跑,至于双脚踩在水里被菱角尖削的石头,刺伤划伤,他也仿若无觉,那些肉体上的痛苦在此时已显得平平无奇。

  “哗哧,哗哧”的淌水声和剧烈的喘息声让气氛已绷紧到即将断裂,在这个节点上,“滚开,滚开”罗朝云突然发狂般摸起河床的大石向身后猛砸,直到在河床边找不到石头,他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冲去,摔在水中,几乎手脚并用向前爬去。黑暗中一条妖异而硕大的黑影顿了一顿,渐渐向后退去。

  前方出现了断崖,罗朝云猛然觉得身后的危机感如退潮般散去,他躺在崖边因为脱险而深深的喘息着,翻身看见崖下有依稀灯火。

  “嗬嗬”罗朝云控制不住面部的肌肉,也不知道自己是笑还是在哭,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过数个小时,就差点失去宝贵的生命。

  罗朝云睁大眼睛看去,崖下是一间庙宇,隐约从庙宇中透出火光,罗朝云急不可耐在山崖上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下崖的道路,只是觉得这处山崖有些许坡度,又有些树木植被,或能抓牢植被顺着坡滑下去。罗朝云咬咬牙,抓住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攀下悬崖。几番翻滚跌落,终于还是惊无险的到达了崖底,一瘸一拐的向那间庙宇走去。

  罗朝云来到庙宇的前面,见这庙宇没有庙门,陈旧破败的门楣上挂着山神庙的匾额,匾额有些歪斜,匾额的一角依稀挂着硕大的蛛网。罗朝云远远看向庙内,发现有一堆篝火在堂中燃烧发光。并且有一股食物的香味传来,闻到香味的罗朝云腹内饥饿就如燎原猛火腾腾而起,灼烧脏腑。罗朝云咽下不停分泌的唾液,跌跌撞撞的向庙门走去。

  “站住”一个冷冷的男子声音从庙内传来。

  罗朝云看见庙里有些人影随火光闪动,却没有人露面。

  罗朝云在距离庙门二十步外艰难站定,按照这幅身体原本的主人所知礼仪,拱手说道“我是河间县书生黄明善,不慎滑落山崖,寻路出山,而今方才找到这山神庙,求诸位好心救援,我定厚报诸位恩德”。

  听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说道“是个傻书生?”。少时,庙里扔出一条红绳子,轻飘飘的飘到罗朝云的手里。女子又说道“傻书生,用红绳将自己双手绑缚起来,才能进庙”

  罗朝云拿起那条红绳,红绳大约拇指粗细2米长,摸着有一种冰凉的触感,红绳内有金丝缠绕,金丝上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若不是罗朝云此时五感异常,自然不能看的得如此细致。

  罗朝云问道“姑娘要我将自己自缚,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且双手自缚我也力有不逮,除非用口咬绳子打结”。庙里的女子责道“脏死了,不准用嘴去触碰牵机索,你在手腕绕几个圈就成”。

  罗朝云用名为牵机索的红绳在双手手腕上各自绕了三圈,等待了片刻,红绳自己滑落轻轻向庙内飘走,罗朝云凝目看去,千机红绳被一团淡淡绿光牵引着飘入庙内,见到红绳如此神奇,罗朝云不由注目看去。而后,却听到一个浑厚老成的声音说道“书生,那不过是个戏法,你进庙来吧”。

  罗朝云急忙一瘸一拐的进入庙里,见庙里有一个破损严重的泥塑,一条供桌,庙内三个人,其中一个着绿衣的妙龄姑娘,这姑娘明眸皓齿清丽脱俗,手里拿着红绳坐在地上,俏皮的看着罗朝云。姑娘的旁边盘坐一个长髯的中年男子,他身着褐色长袍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罗朝云,中年男子前方燃着一堆柴火。另外还有一个怀抱长剑短打灰衣的年轻人冷冷靠在庙门方向的一侧。

  “书生,来烤下火吧,暖和暖和,若是饥饿这里还有水和干饼”。中年男子声音很厚重,让人产生莫名的信任感。

  罗朝云急忙接过水囊和干饼,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口的吞咽起来,乃至吞咽过急干饼卡在咽喉,只得急急忙忙灌水,才辅助咽下,弄得狼狈不堪,惹得绿衣女子“咯咯”轻笑,低声道“这是饿死鬼投胎吧”。罗朝云歉意拱手,说了句抱歉,将干饼吞咽下肚后说道“几位恩德,在下铭感五内,今日救命赠食,我以后定予报答”

  中年男子笑道“无妨,无妨”,片刻后,中年男子见罗朝云进食物稍缓,笑问道“黄书生对这仓琼山是否熟悉?今日如何要进山?也没个同伴?”。罗朝云咽下几口食物,腹内火烧般饥饿终于缓解,见中年男子询问,搜索了黄书生的记忆答道“我居住在河间县零山村,虽靠近仓琼山,但我对仓琼山并不熟悉,我是听人所说来寻宝的,原本有几个同伴,进山后都走散了”。

  “寻宝?这山里有什么宝?”。

3

  罗朝云继续搜索黄书生的记忆,觉这个黄书生进山有些蹊跷。原来这个黄书生是一个四肢不勤的迂腐之人,原本家境还算殷实,因其不善持家,又迷上博戏,双亲过世后竟然连祖田也发卖了。

  黄书生最近常常听人说,有人在仓琼山发现宝藏,捡到金珠,价值万贯,一朝豪富,而同村的一个泼皮竟然也拿出了10两锭的金元宝当众炫耀,信誓旦旦说是仓琼山里寻到的。于是黄书生等同村7人一起与那泼皮进山寻宝。

  “哦,竟然一起有7人进山?那些人呢?”

  黄书生进山后的记忆一片空白,于是罗朝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都不见了”。

  罗朝云注意道到,中年男子与抱剑男子相互交换了眼色,又冲绿衣女子摇了摇头,对罗朝云说道“黄书生,你的命真好。对了,这里还有些涂抹外伤的药物,你接好”。中年男子递药后就不再与罗朝云交谈,甚至没有告诉罗朝云自己几人的名字。

  罗朝云看着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靠在供桌边的休息的绿衣女子,接着便注意到门口抱剑男子冷冷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罗朝云虽然满肚子的疑惑,看这庙里三人应是所谓江湖侠客之流,刚才那女子用的什么牵机索也不知道有什么玄机,更不知道这三人为何夜宿山神庙,罗朝云心中虽然疑惑深深,却无法向眼前三人咨询探问。

  吃饱喝足后罗朝云站起来向躬身向庙里三人郑重致谢,对方未予答言,罗朝云也不纠结,而后他将外伤药粉打开,闻了闻,是有些刺鼻的草药味,罗朝云将药粉涂抹在奔跑出山时被荆棘划伤或者被尖石割伤的较重处,又从外衣袖口上扯下布条裹起伤处,后侧身卷曲在火堆旁边,沉沉睡去。  待罗朝云睡熟后,中年男子思索良久,低声说道“这个书生有古怪,刚才出现的妖气定然不假,妖气退走,这个书生就出现了,哼,此间如此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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