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乌有之乡

襄王和神女准备了一间静室，幻化出一副如梦如幻的景象，使人一进去便产生出昏昏欲睡的感觉。

“好了，一切准备妥当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襄王对瑶姬道。

瑶姬微笑应了一声；二人盘腿相对而坐。

老者也是盘腿坐在一旁护法。

“此法凶险，易生不测……本王亲自幻蝶，你且在一旁辅助……”

瑶姬道：“我知道了，你务必小心……”

说着与襄王双掌相抵，缓缓闭上眼睛，红唇轻启，吐出靡靡仙音，催人欲睡。

襄王双目微闭，皱着眉，轻轻摇晃着脑袋，双耳不住颤动，似乎在感知什么频率。

瑶姬口中所念也随之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良久，他终于平静下来；瑶姬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她轻出一口气。

额头已然见汗。

原来他们二人心意相通，她自然能随时感知到襄王的处境，他的遭遇让瑶姬“看”得一清二楚。

事情的进展并非那么顺利。

一开始襄王便集中注意力直接幻蝶，可是试来试去都只能幻化成物质之蝶，而非庄周所梦观念之蝶，他的冷汗下来了。

原来此术虽奇，却是有次数限制，每次幻蝶若是超过次数限制，便宣告失败，强制退出虚幻境。

稍有不慎，还可能被反噬，轻则折损修为，重则走火入魔！

此术看似神奇，其实却相当鸡肋，加之凶险万分，他们二人早就弃之不用，这次不得已才让此术重见天日。

纵使他们配合默契，奈何长时间不用早已生疏，再加上襄王心中不安，重重压力之下难免出些岔子，他实在太紧张了。

“别急，放轻松……跟着我的法咒慢慢来，好好感受……”

还剩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次若是不成功就完了……他不安地想着。

就在他惶惶不安的时候，却听瑶姬用意念在向他传音。

他慢慢镇定下来，开始冥想，呼吸也变得平缓许多。

随即，他蓦然开口说道：

“成了……”

话音未落，他真的变成了一只蝴蝶，随着翅膀的扇动，忽隐忽现……

此时一旁的老者脸上阴晴不定。

……

却说大鸟衔着云、雨二人也不知飞了多久，终于放慢了速度，看样子是到了目的地了。

却见它忽然绕起圈来，然后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啼一声，啼声凄切异常。

这四声极有规律，无论是间隔的时长，还是叫声的长短都是一模一样。

甚至连飞行的速度和距离也是分毫不差。

做完这些，大鸟刚才绕圈的那一片天空中间竟然轰地打开一条缝隙，仿佛是传说中的天门开了。

大鸟见状，衔着二人飞了进去。

等大鸟飞进去之后，那缝隙竟然又闭合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大鸟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它刚刚飞进来的时候，一只大小与寻常蝴蝶无异，却若隐若现的怪蝶也跟着飞了进来！

这里面极为阔大，无边无际，却是什么也没有，与外面大不相同，竟像是另一方天地！

大鸟把二人轻轻吐到地上，才化作人形，表情复杂地看着云、雨二人。

不知为何，二人目光接触到老者，看见他的表情和神色，心头竟没来由的涌起一阵酸楚，很不舒服，当即低头不忍再看。

“你们一定很好奇，本王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本王又为何要劫走你们……”

就在他们低头避开老者目光的时候，老者却是说话了，说的正是二人心中的疑问。

雨霖铃不由得抬头问道：

“你可肯告诉我们原因……”

“唉，说起来也是本王对不住你们，但也只有你们才能住本王解除眼前的困境，弥补本王曾经犯下的过错，还这蜀地之民一个安宁……”

雨霖铃一听明白了，这老头也看上了他们，要拿他们作为棋子，也不知该说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凭什么都要来主宰我们的命运，就因为我们特殊么……她心中气苦。

当即呛道：

“老娘才不管什么困境，什么安宁，只想跟云大哥长相厮守……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老家伙凭什么要来主宰我们的命运……难道你们说的正气凛然，便自觉高人一等么……”

一旁的云不雨听了女人这番话也是深有感触，他温柔地看了看雨霖铃，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

老者也没想到雨霖铃的火气这么大，竟有些愣住了。

半晌才道：本王也是无可奈何啊……你们难道还不明白么，我们一生下来就注定是棋子，无法改变，正所谓道不可违啊……

雨霖铃闻言，忍无可忍：

“又是道不可违，去他妈的道不可违……老娘偏要违！”

她显然已是气极，忍不住爆粗。

老者叹了口气，道：

“无论你说什么……本王也不会放了你们，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命不好了……欠你们的，先记着，待本王来生再还……”

老者无奈的脸上掠过一抹厉色……

“这里是乌有之乡，乃世间所无之地谅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寻不到了……我们且在这儿等上三天，三天之后本王带你们去会会那贼子……”

原来这里竟是庄子所说的“乌有之乡”！

说起来老者也是在偶然之下发现的这片空间。

自从他一时不察将这王位传与那贼子之后，不久却发现那贼子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极其凶狠残暴，让他曾经的子民苦不堪言。

他后悔了，认为是自己的过错，给子民带来了不幸。

但这时他已经隐居西山，一心修道，不问政事了，纵使有心，也无力从那贼子手中重新夺回江山。

他潜心修道之余，日夜忧思，有一次竟然咳出血来，落下病根。

过了许久，也不知是修道有成还是日思夜想，一日竟忽然身化杜鹃，啼声凄切，声声泣血。

从此，他便日日这样哀鸣着，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警醒他的子民。

也是一次偶然，它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它的啼声竟似乎可以穿过这片天空，这天空下竟似藏着一个特殊的空间。

由于长时间的修道与忧思，他的精神力已是极强，他略一探索，竟有一则信息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像给了他一把钥匙。

老者微笑着，似乎有些得意，他却不知道这里已经进了贼。

原来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找不到这片空间，便是找到了也要被拒之门外。

谁知襄王的这“庄生晓梦”却是与老者的方法异曲同工，甚至更显高明！

若变成寻常蝴蝶莫说进来，便是看也看不到，因为二者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

“前辈还没告诉我们来历呢，不知可否见告。”

一直沉默的云不雨忽然问老者。

老者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苦涩。

“既然你们想知道，本王便告诉你们，也好教你们死个明白……”

听他口气，似乎二人已是必死无疑。

“本王原是这蜀地之君，名唤杜宇，子民都叫本王望帝……”

云不雨闻言也不吃惊，忖道：

原来此人真是传说中的望帝，听他所言莫非是要让我们二人帮他对付那敖灵，只不知我二人有何用处……

原来这一路他观察老者的所做所为，已是猜到了几分。

“原来前辈竟是传说中的望帝，我素来听闻前辈乃是一代仁君，一直仰慕得很……”

他这句话语含讥讽，把老者说得羞愧难当。

“前辈费尽心思把我们劫来，可是要我们帮你对付那敖灵……”

云不雨无暇理会老者的羞愧，而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测。

这下轮到老者震惊了。

“你怎么知道……”

“这不难猜……能让前辈不惜犯险，用尽心思把我们劫来的，除了前辈的心腹之患敖灵还有谁……”

云不雨好整以暇地说道。

“不错，本王要对付的正是那贼子……三日之后，本王带你们去献给他，如此本王便有五成把握夺回江山，还蜀中百姓一个安宁……”

老者满怀希望道。

“而你们却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