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道可道

大殿。

众人虽被老者的祷告所打动，却也不免疑惑。

既然大道难寻，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又谈何忤逆呢，忤逆了又会如何？

只是看老者神情郑重，不似作伪，心中暗想，难道违背了道真的会有什么灾难发生么？

此时，老者已经祷告完毕，跪着的他慢慢站起，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众人，坚定地说道：

“老朽已禀明道君，将以身试道，如今大劫将至，你们且去忙吧，这违抗道君的罪孽由我一力承担……”

老者说罢，把手一挥，一阵罡风把众人送出门外。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大殿门已经关上了！

众人默立良久，却听番僧叹道：

“看来师尊心意已决……师公、师奶奶，你们且随老衲去个地方……”

说罢，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即坐着莲台飞去了。

云雨二人郑重道了声“前辈保重”，便各展神通跟上番僧……

门口只剩下呆子一人，却见他呆立着一动不动，神色凄苦，良久他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都出了血，忽然，只觉得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旋即便昏迷不醒了……

……

且说云、雨二人跟着番僧离去，过了许久仍未到达，雨霖铃忍不住问道：

“小乔，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她俨然已自居长辈。

“不可说，不可说……去了便知道了……”番僧答道。

“前辈，令师不会有事吧……”

云不雨显然不像女人那样胡闹，仍是称了一声前辈，他很是担心老者的安危。

“师尊那样做想必有些把握，然道终不可测，结果如何也只好听天由命了……”番僧语气有些凄然。

“唉，可恨我们二人拖累了你们……”云不雨叹息着看了女人一眼，雨霖铃惨然一笑，握住男人的手。

“师奶奶言重了……我佛慈悲，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们若置身事外，受苦的将是众生啊……”番僧洒然道。

云、雨二人对视着，眼里多了一抹坚定。

“就是这儿！”忽听番僧说了一句，便落下云头，不待莲台停住，轻轻一跃，稳稳落地。

云、雨二人随后而至。

“小乔，你带我们来这儿干什么，看样子这里不像中原啊……”

雨霖铃很是疑惑。

“这里是西域……老衲奉师尊之命要助二位尊长度过此劫，二楞子应该也快到了……”

他却不知他口中的二愣子已然昏迷不醒……

这里是一座恢宏的寺庙，高高的门上挂着金灿灿的匾额，上面写了几个形如蝌蚪的文字，想来是本寺的名字。

信徒香客进进出出，阖寺僧众有条不紊，各司其职，看起来热闹非常。

“事不宜迟，两位快随我来。”

说罢，快步走进寺庙之中，二人随后跟上。

进了里面，二人发现这寺庙除了外观和中原的寺庙比起来多了几分异域风情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

僧徒见到番僧眼里有些惊讶，立马恭敬地合十行礼，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着什么，显得有些兴奋，番僧却只淡淡地微笑回礼，并不说话。

“小乔，我看这些老和尚对你很是恭敬呢，他们叽里咕噜说什么呀……”

雨霖铃好奇问道。

“师公，这里可算是我未去中原时的道场，直到我去了中原，幸蒙师尊指点，于真言又有所悟，才在中原另设道场……这些都是我最初的徒孙……”

他向雨霖铃耐心解释道。

“这么说来，小乔你还是个大人物呢，我这便宜师公可是赚大了……”

雨霖铃兴奋道。

云不雨扯了扯雨霖铃的衣袖，又看了看番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番僧却是微笑摇头，示意无妨。

云不雨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郑重地问老僧：

“前辈特意带我们来此，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此次劫难？”

“我们进去里面说……”老僧说着把二人引进一间禅房。

这是一间阔大的禅房，中间摆着一个莲台，四周放满了蒲团，显是老僧平日讲经之所，旁边还摆了一张床。

“这里是老衲讲经的所在，十分僻静，若无意冒犯了二位尊长，祈请宽恕。”老僧坐在蒲团上恭敬说道。

“前辈不必如此客气……”云不雨和老僧坐在一起，向他抱拳道。

雨霖铃却毫不客气地跳上莲台，也不盘腿，晃着两条细嫩的大白腿，放松地呼了口气：“这东西坐着凉凉的，还挺舒服……”听到番僧的话，把手一挥，“跟你师公客气啥，说正题吧……”

番僧感激地看了雨霖铃一眼，微笑道：

“实不相瞒，天意难测，就是师尊他老人家也没有把握，更别说老衲了……”

雨霖铃一听，立即耷拉着脑袋：“那你说什么嘛，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不过，老衲虽然改变不了天意，但却有一条缓兵之计……”

“喂，小乔，你说话别大喘气，容易闪了舌头……”

雨霖铃无语。

……

另一边，大门紧闭的大殿里。

香炉正冒着缕缕青烟，似乎炼着什么丹药。

老者站在这蒙蒙的烟雾里，须发飘飘，衣袂无风自动，一派仙风道骨。

此时他看着墙上的四象八卦图，眉头紧锁着来回踱步。

图上正中间的阴阳鱼竟然在动，似乎激斗正酣。

而且战斗越来越激烈，竟然让整座大殿微微摇晃，阴鱼明显不是阳鱼的对手，节节败退。

阳鱼见自己势盛，鱼眼出发出了诡异光芒，发狠地重重咬了阴鱼一口。

阴鱼眼中光芒一闪，便暗了下去，好大一部分已被对手吞噬。

老者低头，不忍再看。

他紧张起来，口中喃喃自语，手上不断掐算着，越来越快，头上的汗也不断顺着脸庞流下……

忽然大殿停止了晃动，老者手上的动作也随即停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四象八卦图，脸色变得惨白。

只见图上的阴鱼已经被阳鱼蚕食大半，鱼身变得很小，瑟缩在一旁，苟延残喘。

“难道是他回来了……”老者盯着图看了半天，喃喃自语。

图上东南两个方向的青龙和朱雀两大神兽竟变得栩栩如生，而且有慢慢靠拢的趋势……

怎么会……老者震惊地发现青龙和朱雀还在变大，已隐隐压了其他两大神兽一头。

“祸起东南，云雨无常……”老者喃喃道，“幸亏师母把它交给我，或许能延得一时……”老者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阳鱼，嘴角扯起庆幸的微笑。

“说不得只能跟这天道斗上一斗了……”老者说着，握紧手上的鱼。

……

西域。

此时，禅房内的三人才刚定下计策。

忽然番僧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二楞子跟我约好在此会合，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莫非路上出了什么事？

一念及此，番僧对云雨二人说道：

“二位，请恕老衲不敬，我与那呆子约好在此会合，现在许久未至，恐怕是出事了……”

番僧言辞间有些不安，“待老衲元神出窍探查一番，约摸盏茶工夫即可回来……”

二人闻言也是一惊，便即应允。

忽然，番僧没了气息，身子也不动了。

……

只盏茶工夫，番僧果然苏醒过来，显是元神已归，他手上还凭空多了一个老人，正是已昏迷的呆子！

“快……快把他扶到床上躺好，这痴人哀伤过度，急火攻心了……”

番僧满脸焦急，说话也不顾身份了。

二人忙把他扶上床，番僧渡了一口真气，过了一会儿，二愣子便即苏醒。

他睁开眼看到番僧，喜道：“小乔……”

不等他说完，番僧数落道：“你这个老小子元神虽已超凡入圣，肉身却还是凡体，还动不动就急火攻心……”

听他话意，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

呆子翻身坐起，咧嘴笑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别让师公他们看笑话……”

这时，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对俊俏的男女悄无声息地闯进来，正是襄王和神女！

众人见状大惊，二愣子惊呼：“果然是你们！”

番僧却是镇定自若地微笑着，仿佛早有预料。

“二位不请自来，老衲这个做主人的失礼了……”番僧语含讥讽。

“无妨。”襄王淡笑着对他一抱拳。

“三巨头只见其二，一个还伤了元气，剩下这个姓乔的不足为虑……”

神女大喜，“看来老天也帮我们。”

“你们是谁，怎么找到我们的？”

雨霖铃问道。

“因为你啊，小妹妹。我们顺着你胸前的那件宝贝寻到此处……你不也一直在找我们么？”

神女咯咯笑道。

雨霖铃明白了，原来这二人竟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对阴阳鱼的主人！

神女转头向番僧：“姓乔的，你是要与我们动手，还是要把这两个娃娃交给我们……”

“两位稍安勿躁，你们猜对了，我正要把他们献给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