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不，应该是楚湘看着对面的螣蛇，眼中突然闪烁着兴奋，他手中法力涌动，出现了一条铁鞭，上面隐约闪烁着亮金色的法力。
“跟我打一场吧。”
螣蛇看了一眼楚湘手中的铁鞭，他想这倒真是个适合楚湘的武器，灵巧多变，易于隐藏。
螣蛇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打，反正不论如何，赌局你都是定了，我干嘛费这力气？”
不得不说，螣蛇说的句句在理，楚湘一时也被问住了，但是他看着螣蛇，实在是手痒的厉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要好好地打一场了，难得遇见螣蛇，他实在是不甘心这样无功而返，他颇为孩子气地鼓了鼓脸颊，声音郁郁：“你说，你到底怎样才肯跟我打一场，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告诉我，我帮你拿过来玩两天。”
“你是偷。”螣蛇声音清冷而平淡，但却极具威严。
“好好，偷就偷吗，”楚湘嘟囔了一句，收起铁鞭，然后又继续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螣蛇实话实说：“呵，这三界之中，我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还真不多。”
一旁一直安静待着的柏麟对螣蛇这句话自然也是肯定的，‘腾蛇’想要什么，自己自然不会让他失望，而三界之中，他柏麟帝君得不到的东西那更是少之又少。
楚湘却好似不怎么相信这句话，他看了一眼螣蛇，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龙章凤姿，气度高华，看上去就知道出身不凡，可是他对自己的本是更有信心。
“你都没说呢，怎么便知道我做不到，我若是能呢？”
对于楚湘的幼稚，螣蛇只是垂眸思索了一下，然后一旁的柏麟看的清清楚楚，他眼中多了几分往常要捣乱时的戏谑笑意，只见螣蛇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若是能为我取得一物，让我把玩三天，你随时来战，我随时奉陪。”
楚湘眼前一亮，他对自己的本事破有信心，想着就算眼前的人要的是天界之物，他也有暂时瞒天过海的办法，反正人间的三日，在天界不过一瞬而已，所以便想也不想地点头应下，接着又像是怕螣蛇反悔一样，忙不迭地说道：“一言为定，你想要什么？”
柏麟虽然知道这大概是螣蛇捉弄楚湘的办法，但一时也有些好奇，螣蛇想要什么。
“我要天界柏麟帝君的君神令，”螣蛇说道，他看了一眼脸色完全已经垮掉的楚湘，眼中实在明显不过的笑意，“你可能偷来。”
柏麟在一边却差点笑出来，螣蛇还真是在难为楚湘。
天界的四方尊者，东天神尊，南天圣尊，西帝君和北方仙尊，四尊各有一块君神令，代表着他们在三界之中至高无上的地位，有点像是人间帝王的玉玺，不过，也并非是得到君神令便能成为四方尊主，想要成为四方尊主，还要经历九层幻境，九十九道天道雷劫，天道才会承认其尊位，到那时，君神令便会主动认主，那才算是真正的继承了四方尊主之位。
而平日里，君神令更多的是代表着其主人，一种格外威重的象征性的令牌而已。
但无论如何，君神令到底事关重大，平日里都有四方尊主亲自掌管，螣蛇这无异于是要让楚湘去柏麟帝君身上偷东西。
“你想让我死，”楚湘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螣蛇，正好看见了他眼中明晃晃的笑意，“不对，你这是要让我灰飞烟灭。”
螣蛇假装正经：“你刚刚自己说的，什么都可以。”
对于自己夸下的海口，楚湘也只能自己认下了，但心中却犹有不平之意，嘟囔着开口：“谁知道你一开口就是柏麟帝君，就是君神令，你怎么不直接要斩仙剑。”
“你若是能弄来，”螣蛇还故作思索着，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气的楚湘想打他，也看的一旁柏麟忍俊不禁，君神令，斩仙剑这两样东西对旁人来说是高不可攀的神器法宝，但对于‘腾蛇’自己来说不过是他小时候的玩具，此刻用来难为人，不知为何，柏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楚湘显然也看到了柏麟眼角唇边的笑意，他没好气地睨了一眼柏麟，闷闷地开口：“笑什么，那可是柏麟帝君，三界之中谁敢在他老人家放肆。”
柏·并不老的·麟对楚湘这句话表示赞同，即便是同样位列四方尊主的其余三位，在他眼前也大多是恭敬的，三界之中，也唯有天帝，能让柏麟挨上一头。
螣蛇说道：“看来你确实是挺怕帝君的。”
“那是当然，”楚湘想了想关于那位柏麟帝君的传言，顿时心中的敬畏之意更浓，“柏麟帝君，威仪赫赫，三界之中谁不敬畏向往。”
在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下，被夸奖了的柏麟，心如止水。
“我看你是只有敬畏，没有向往。”
楚湘没有否认，他只是装模做样地叹了一口气：“柏麟帝君自然是极好的，是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妄想，但是……”
楚湘话到此处，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夜空，才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柏麟帝君不苟言笑，治下严谨，威名远震三界，我这个性子，若真是有幸成为了柏麟帝君麾下，估计没几日就会被扔到焚如城转世重修。”
螣蛇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腾蛇’，然后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说道：“好不容易修炼到了如今的境界，确实是不应该主动送死。”
不知为何到自己麾下就成了送死的柏麟没说话，他心里在想若是楚湘真的有仙缘日后得道飞升，便直接拨去腾蛇的麾下吧。
“是吧，是吧，”楚湘听到螣蛇的赞同，立刻顺杆上爬，“所以你要不要换个条件？”
“可其他的我也不想要什么了，”螣蛇看着身边的梅林，皎洁月色之下，更添幽寒，“所以你不如你放弃。”
楚湘却是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这个对手。”
突然，楚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抹，就撕下来了一张如同人皮一样的面具，顿时便换了一副容貌。
人皮面具，易容术，柏麟之前听过这些人间易容改面的小招数，往日里不曾放在心上，今日却在楚湘身上见到了，不过为什么不直接用法术呢，又省事有干脆。
螣蛇也看了一眼楚湘手中的东西，若真要说起来，他也算是易容改貌一道上的行家，且来自于三千年之后，他做出的人皮面具，那才是真正的巧妙绝伦，以假乱真，对于唐简这个老师更是直接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楚湘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生的一副江南水乡般柔和明晰的俊俏容貌，看上去不过是人间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气质干净而随性。
此刻，楚湘突然上前几步，拽着螣蛇长长的袖袍，轻微地晃了起来，同时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螣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还真被他硬逼了两颗眼泪出来，含在红通通的眼眶之中，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在他身上只有干净纯和，声音也是柔软的，甚至带着些江南干净的绵腻：“求你了，晏公子，晏先生，你理理我吗，就跟我打一场好不好，就一场，我保证你跟我打一场之后，我绝对愿赌服输，此生此世都不违约，你就陪我打一场吗。”
他这是，在撒娇吗？
柏麟和螣蛇此刻的想法出奇的一致，他们两个大概谁都想到楚湘还有这招吧，素日里都是撒娇卖乖的‘腾蛇’，如今到了凡间，还有一遭这样的经历，柏麟有点想看下去了。
而螣蛇却觉得这样的情形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才明白，这不就是那日他同楚湘初见之时，来无正向他撒娇耍赖的手段吗。
不过，不得不说，楚湘也算聪明了一回。
螣蛇看着楚湘通红的眼尾，声音有些无奈：“说好了，就一场的，打完之后，好好遵守赌约。”
“一言为定！”楚湘见螣蛇居然答应了，一时喜出望外，刚才的那副样子顿时烟消云散。
螣蛇看了一眼兴致高昂的楚湘，说道：“你还真是现学现用，好不要脸。”
楚湘却毫不在乎地一笑：“脸皮这种东西实是没什么值得在乎的，那必跟你打一架来的实在。”
说完，楚湘手中便有出现了刚刚的那条铁鞭。
而螣蛇，则是在身后的梅树上直接折了一枝梅花，执花如执剑。
螣蛇和楚湘对立而站，一个神，一个妖，一个神色淡淡，一个斗志高昂。
下一刻，楚湘先出手了。
楚湘最骄傲也是最厉害的的就是他的速度了 ，足以让神魔都眼花缭乱的速度，同时楚湘手中长鞭一挥，渐起了地上的一片泥土灰尘，楚湘运转身法在螣蛇周围快速的移动着，一道道残影仿若真人 ，同时手中鞭子也一直没停，让人既看不情他的位置，也不能听声辨位，同时周身气息掩饰的干干净净。
柏麟在旁看着，他想若是仅凭‘昊辰’如今的实力，恐怕并不是楚湘的对手。
螣蛇双眸轻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着，并没有用什么法力护体，楚湘有些诧异，但是下一刻，螣蛇便从腰间又拿出了一颗同之前一样的一颗珍珠，向某个方位打去。
楚湘看着直接想着自己要害来的珍珠，螣蛇这手暗器的功夫，楚湘这几日领教的足够了，若是不挡，他轻则重伤，重则只怕这多年修为也要毁于一旦，还不及再去想螣蛇是怎么找到他的位置的，手中长鞭一挡，珍珠落地，他自己的位置也暴露了。
随后，螣蛇手中的梅花，迅疾如雷，直奔楚湘的命门而来，楚湘到也不慌，手中长鞭金光一闪，直接缠住了梅花。
两个人相互缠斗了好几个回合，都默契的没有如何使用法力，纯凭拳脚功夫，倒也算是有来有往。
楚湘身子后仰，腰弯成了一个非人所思的程度，后退的躲开螣蛇一剑的时候，同时脚尖高抬，直逼螣蛇下颚，惊人的柔韧性和平衡感。
螣蛇一边转身躲避，一边如此评价到，同时手中的梅花不同，看上去轻，柔，没有一丝的锋芒，但是只有真正挨上去才能感觉得到它的凛冽和锋锐，楚湘此刻脸上已经有了一道细微的伤口了。
螣蛇和楚湘有一处相似，那便是两人对战之时，都不喜防守，一味地进攻，但是相较于螣蛇的举重若轻，进攻和防守兼并，楚湘一味地进攻更像是要以伤换伤。
这可惜，若玩这种玉石俱焚的手段，螣蛇是他的前辈，他广袖一挥，便轻易地化解了楚湘猛锐地攻击，同时身形迅疾，直接逼近楚湘。
楚湘只觉得眼前清寒的月光一闪而逝，胸前便多了几分凉意，楚湘来不及去管，手中长鞭灵活迅猛，同时分出几道虚影，一般封锁了螣蛇退避的路线，一般直攻螣蛇后心。
螣蛇却置若罔闻，继续欺身而上，手中梅花飞舞，落下几片花瓣，与此同时，几道清冽的剑光几乎同时碰了楚湘的鞭影，二者交缠，荡起了一番尘土。
一旁观战的柏麟不由得眯眼，等灰尘散去，螣蛇的梅花以及直接抵在了楚湘的喉间，而她手中的长鞭无力地垂落在地，柏麟看的清楚，寒铁长鞭之上，已经有了许多如同剑痕一般的裂纹。
楚湘败了也不恼，手中长鞭收起，喘着粗气，看着螣蛇倒是兴奋至极，说道：“好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我输了，愿赌服输。”
螣蛇点了点头，将腰间的玉蝉扔给了楚湘，说道：“拿去吧。”
“行，”楚湘接过玉蝉，转身便离开了，只学着凡人留下一句，“天地浩大，咱们江湖再见。”
螣蛇笑了笑，看了一眼旁边自刚刚开始便一言不发的柏麟，虽然知道他不是那个人，但螣蛇一时心中难得踌躇，这时候，柏麟主动上前一步说道：“在下少阳弟子，昊辰。”
螣蛇不着痕迹地避开柏麟的视线，回了一礼，说道：“在下，晏安。”
“晏公子，”其实柏麟还是有点好奇螣蛇为什么取了这么个化名的，“刚刚这是？”
“他叫楚湘，是只鸟妖，平日里游戏人间，常爱偷窃，不过倒不是贪财，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偷的东西玩几日就还回去了，几日前他偷到了我身上，我见他本性不坏，不过是爱玩而已，便所幸陪他玩个痛快，我们打赌，他若能从我偷的那枚玉蝉，我就陪他打一场，若是不能，此后他便在不得偷东西。”
螣蛇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柏麟，切发现他神情有些怪异。
柏麟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实在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腾蛇’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有点自家孩子长大的欣慰，也有点奇怪的惆怅。
“这次倒是连累你无辜卷入此事了，”螣蛇手中出现了一个玉牌，精美华丽，上面镌刻着精致的暗纹，中间是‘竞霜’二字，“此乃竞霜台的令牌，日后昊辰公子游历之时，若遇到了什么难事，可凭此得到竞霜台的帮助，便算是个赔罪礼。”
柏麟看着那个玉牌，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拿了过来，说道：“多谢晏公子。”
螣蛇点了点头，随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柏麟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不着调的想到，这好像已经是他这段时间，第三次看‘腾蛇’的背影了。
挺拔，单薄，一头白发。
柏麟想到那日梦中的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螣蛇同那个人的背影愈加相似，想到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和被鲜血染红的发尾，柏麟便心中又沉重了些许。
螣蛇听到身后的声音，他略微回头看了一眼，是昊辰。
昊辰看到螣蛇的眼神，淡然地回答道：“回城只有这一条路。”
螣蛇没说话，只深深地看了柏麟一眼，眼神复杂而深沉，如同翻滚的浓墨，一片的晦暗深邃，柏麟看着螣蛇这个眼神，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怔愣了。
但好在螣蛇也没有看多久，随后便又沉默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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