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

潇潇雨落，二人不知在小馆坐了多久。“老温？你说，若这样长生的话，我们会不会哪天就活腻了啊。”“那就去死啊。一起去死，埋在一起。”周子舒笑了，点点头：“是哦，那我们该好好考虑怎么个死法了。现在就要开始考虑了。”温客行的目光从窗外远山移回周子舒的脸上，许久，缓缓道：“我以前，可从来不指望能得好死。这天下，哪有什么事是是非分明的，想来苍天闵人，晓得我们作恶半生却是好人，现在竟然还能有资格选择什么时候死，怎么死。”

谁说恶鬼头子便是鬼，天窗首领便无情，江湖名门便有义。天地人神，凡世间有灵之物，哪个平生又岂堪一问？

雨渐渐小了。“走吧。下雨了，回山上吧。”“嗯。”走出小馆，雨还是滴滴答答的。温客行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周子舒，一手搂着他，一手将扇子挡在他头上，搞得两个人走路的时候紧紧的贴在一起。周子舒白了温客行一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笑，把手里刚刚拿起准备戴起来的斗笠放下，任温客行蹭着自己给自己挡雨。

“阿絮，我说真的，大婚这事我们真要考虑考虑了。”周子舒不理他。“阿絮，我说了要跟你一辈子待在一起的，总要有点表示啊。”“我不要仪式。心里知道就好了。”“那我要让别人知道，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呦呵，我们温大善人这么厉害啊，还全天下，怎么，我们大婚你要把全天下的人都请来？”“阿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大婚！你这是同意了！阿絮，阿絮是不是是不是？”周子舒又不说话。“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哦。嗯？嗯？是不是默认了？阿絮？阿……”“你烦死了。”周子舒耳朵尖红红的，头别在一边。温客行看他这副模样，又得意洋洋了起来。二人一路拉拉扯扯，温客行一脸欠揍的喋喋不休，走两步就被周子舒追着打，只是脸红红的。

“成岭！”温客行一进院子就看到勤快的扫着院子的张成岭，突然就高兴了，大喊一声：“你师父要跟我大婚了！”张成岭一听，脸又红了一片，看着他师叔一副希望他说些什么恭喜的话的表情，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你可别为难孩子了，”景七从屋里走出来，笑道，“温公子可真是麻烦，我和乌溪……”“我管你们怎么样，反正这婚我办定了，我媳妇都没嫌我烦，七爷您就别唧唧歪歪的了。”“谁说我没嫌你烦？真是有疯病，烦的要命。”周子舒姗姗来迟，脸上的绯红还没有褪去，看见温客行这德行又气不打一处来，“成岭，练功去，以后少听你师叔胡扯，烂耳朵。”“诶阿絮，这大婚以后，成岭可不能再叫我师叔了。得叫……师爹！”

夕阳下，那二人闹着，景七和乌溪谈天说地的看着，张成岭夹缝求生般的边练功边躲院中漫天遍地的暧昧气息，就好像……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