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退守

十四岁那年

我和父亲说，我不读了

我说完后

父亲盯着我看了好久

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说不读书的那年

我读初二

正值叛逆期

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母亲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只是一个贫穷家庭出来的打工妹

他们两人在广东打工相遇

接着两人相爱相知

就结婚了，也就有了我

我父亲向往学校，向往学校

我记得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那是的我才七岁

刚迈入小学的时候

可能是有点害怕也有可能依赖父母

所以我就和父亲在校门站了好久

他眼神一直看着学校

眼神里带着向往

最后，我还是离开了父亲的怀抱

进了校园

着一读就是六年

也就是那年

我多了个妹妹

父亲识的字不多

我的名字，父亲取的很潦草

生我的时候

他连名字都没想

到了要上户口的时候

才给我取了给名字

梁远

名字很简单

因为，我父亲在一堆字里，只认识远字

我知道后，就和父亲说要好好读书

识多字

读完小学后

我升入了初中

初中就在小学的隔壁

读初中的第一年

我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逃课

跟着学校里的混混混了一年

逐渐偏离了自己的轨迹

整天浑水摸鱼，得过且过

成绩像过山车一样一样往下掉

从一班到垫底班

把身上好学生的名分摘的一干二净

那时的我眼里

觉得抽烟喝酒纹身混社会才是最酷的

现在在回想起来

只觉得年少不懂事

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因为成绩这事

我没少被请过家长

父亲接到老师的电话后

什么也没说

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在第二天我吃早餐的时候

跟我说了一句

好好读书，不要后悔

可那时的我不当回事

左耳进右耳出

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忘完了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后悔的

初一下学期

七科的成绩，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分

我真正的成为了老师校长同学眼中坏学生

和刚上初中时的

那个腼腆爱笑学习成绩好的我完全不一样

这才在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烂的彻底

每次吃完饭时

母亲总是苦口婆心的劝我

多读几年说

旁边的妹妹总是笑着缠着父亲和父亲说今天她学到了的知识

我看着妹妹和父亲

仿佛找到了我以前

初二第一个学期

我好像收了心

开始努力听课

但我总听不进去

就算听了

那听不懂的英文单词

解不出来的数学题

读不懂的语文阅读

说不明白的政治题

想不理解的化学

看不明白的历史

我才知道

我和别人落下了好大的一节

因为这样

我才彻底堕落

逃课，缺席

这也就成了我的日常

学校，在十四岁的我的眼来说

就像是牢笼

我的自由被压上的写不完的题目和背不完的书

十四岁的某个夜晚

我和父亲说了那句

我不想读了

想要去打工

父亲没说话

只是看着窗外的月亮看了好久

“读书是为了你好。”

父亲开口

我没说话

那时的我，狂傲不羁

觉得没有谁比我还野

觉得不读书是件很骄傲的事

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广东

“去读书，别后悔。”

那晚过后

我没有再去读书

在家玩了一个星期

母亲见到我这个样子

骂着我说着我

让我去读书

那时的我真不知道读书有什么好的

刚上小学的妹妹在门口往屋里探头进来

一双大眼睛

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后来，我还是读完了初中

剩下的那一年

只是去那里凑数

混个初中学历

十五岁那年

去了广东

想着找份拧螺丝的工作

但未成年，没人敢要我

于是，我又回了家

十五岁那年

我依旧没有后悔

整天混的那是一个快乐

白天睡觉

晚上打游戏

不分昼夜

白天做鬼，晚上做人

在家又混一年

十六岁谈了个女朋友

她上初二

但交了好几任男朋友

后来我和她shui了

她也怀孕了

我叫她，把孩子打了

因为和她shui的男的那么多

哪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可不想当一个帮别人养孩子的冤大头

她把孩子打了之后

我们分手了

她怀孕那年，她也才初三

我开始变得唯利是图，变得滥情

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

同时交了好几个

用着我父亲赚来的钱买了新出的苹果手机

我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十八岁

我成年了

我也开始打工

进电子厂

干着那枯燥乏味的流水线工程

过着三点一线

做着黑白颠倒的工作

住在狭窄的出租屋

吃着两块五的袋装方便面

这样的流水线生活连续过了三年

我也开始后悔

当初为什么没有听父亲的话

但这世界是没有后悔药的

三年这样的生活

我没有过得如我期许那般美好

而是过得狼狈不堪

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再次回家时

手头上也攒了些钱

妹妹已经读了初二

她不像我

她优秀又自信

我对她说了父亲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

好好读书，将来别后悔

——

我叫梁远

今年二十一

活了二十一年

碌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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