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退守

“最遗憾的就是，到头来我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

我的男朋友叫吴亦是一名消防员

他是个大英雄

他冲进火海救人的样子很帅

但我也担心他

怕他在也回不来了

于是我每周日都会去庙里给他求平安

他很忙出警次数很频繁

但他一有空就会陪我

他会给我准备鲜花

他会给我准备惊喜

我很爱他，比他爱我的还要多

——

我和他相遇在天台

那时我抑郁症想不开

我看着脚下

他和他的队友温柔的劝导着我

我捂住耳朵朝他们大喊

“我活不下去了，我没有光了”

“会有的，会有的”

我哭红了眼

木讷的看着他

然后转身往后跳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拉住了我的手

“你把我当成你的光好不好，活下去好不好。”

我被他拉上来

从那之后他也就成了我抑郁症生活里唯一的光

我和他很快的就走到了一起

他监督我吃药

让我积极接受治疗

我的生活因为他一点一点充满了色彩

我带他去见了我父母

见父母那天他紧张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笑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

他摸着头，憨笑着对我说

“第一次见岳父岳母难免有些紧张”

我拉起他的手往家对方向走去

“别担心，有我在呢”

——

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

他向我求婚了

虽然没有那么浪漫

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爱意

之后我们两家就开始筹备婚礼

婚礼是我喜欢的风格

捧花是我喜欢的白玫瑰

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

连证都领了

就是还没拍结婚照

他说在等等

等他有空了

他每次出警

我都会向菩萨保佑

保佑他平平安安

之前我都是不信的

但为了他我愿意去做

只要他能从平安的火场中出来

可我却在也等不到了

——

那次出警

我记得火很大，我也在场

浓烟滚滚

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抱出一个小孩子后

又冲了进去

背出个女人把她交给队友后

又不顾火势的大小就冲了进去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不断的往外冒

我站在外面，手里紧我着我从寺庙里为他求来的平安符

只要他平安无事，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再次抬眼

建筑物已经挡住了出去的路口

还没被救出来的人的家属在旁边哭喊着

我急了

想要冲进去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死在那里

旁边的警察拦住了我

我朝着火的大楼大喊

“吴亦 你给我滚出来，你还欠我一个婚礼”

“吴亦！吴亦！你出来出来我没和你拍婚纱照呢！”

大楼崩塌了，他被困在了里面

这里成了一个着了火的废墟

我撕心裂肺的对着大楼喊着他的名字

“吴亦！吴亦！”

——

火灭了，我冲了过去

我不顾旁边队友的阻拦

在一堆石头中去翻找他

“吴亦！吴亦！你听到了吗？你快回答我！”

刚灭了火，石头上还有余热

我被烫的双手通红

最后我找到了他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我要寻他

其他的消防员也跑了过来

他脸上沾满了灰

背后被划了一道很长很深的口子

血肉模糊

他的半边脸已经被烧毁了

他们把他送上救护车

我也被同车送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

我拉紧了他的手

“吴亦，就算你醒来，你残疾了我也会养你的。”

“吴亦，你知道吗？我们最遗憾的是就是到头来，我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所以你要快点醒来”

到了医院，他被送去抢救

我徘徊在抢救门口，连手上的伤都来不及处理

抢救室的绿灯亮起

医生走了出来

一脸遗憾的告诉我

“抢救无效，要是你们在送来在早三四分钟就好了，请患者家属节哀顺变”

我冲进手术室

看到了准备盖上白布的他

我看到了他手上戴着的银白色的戒指

那是我送给他的

“吴亦，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我走过去，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吴亦，我对不起任何人，但我对得起你”

“你是把我从黑暗里救赎出来的，但现在又是你把我推入了黑暗”

“你身上有光，可我在也看不到了”

——

吴亦死后的第一年

我的抑郁症加重

我每天过的生不如死

做梦会常常梦见他

他在梦里一遍遍的对我说

要活下去，会有光的

我常常在耳边听到他的声音

我去过我和他去过的地方

就好像我在那里找到了他的影子

——

他死后，我就没了光

我手上的伤疤越来越多

我开始抵制吃药抵制治疗

我颓废，我就像一潭死水

——

我来到曾经我和他相遇的天台

冷风拂过我的脸庞

父母在下面安慰在我，让我下去

消防员上来了

一切又回到了我和他刚开始的样子

可偏偏就是没有他

这次我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我看见了消防员愧疚的脸庞

听见父母的哭喊声

也听见了路人的指责声

“这么年轻就想不开，你看看他父母都那么老了。谁来照顾他们？”

“这女的有病吧，选什么不好，非要选跳楼，这样环卫工人打扫起来有多麻烦呐。”

……

“吴亦，我放不下你”

“吴亦，我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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