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恩寺

第二日，天至微明，毛头小子酣睡如泥，旁边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尽管那人已经动作极致轻盈，多年来的警觉还是让我在瞬间睁开了双眼，是李长歌。

“你要去荣恩寺？”我正色道。

“阿娘还在那里，”李长歌低着头说罢便要出门。

也是，那是她阿娘，总要见最后一面的。

见我起身，李长歌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怕你死了。”

李长歌皱了皱眉：“你没必要跟着我犯险。”

她那么聪明自然也猜到了我跟着她另有目的，还如是提醒。

我径直朝前走去：“放心，他们还要不了我的命。”

荣恩寺内

李长歌在品香斋的糕点上下了药，毒晕了看门的两个守卫。

推开门入眼便是一尊镶金佛像，纱帘后停放着一口雕花精致的金丝楠木棺椁，她上前轻轻地推开了棺盖，像怕是惊扰了里面沉睡的人一般。

见此情形，我默默退到门前，只留下她跟她的阿娘做最后的告别…

一柱香后，李长歌走出灵堂，紧紧捏着拳头，手里皆是一片猩红，我望着她：

“自残有什么用，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应当是朝廷的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我循着门缝望过去，为首的正是侍卫首领皓都，他便是杜如晦的义子，此人武艺高强，是个很难缠的家伙。

“走！”我急忙拉着李长歌的手腕，破窗而逃。

皓都机警，很快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林中小路，一队人马紧追其后，马力自然比我们脚力要快，很快便拦住我们的去路，霎时，我动了杀心，握着刀柄，一跃而起，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有几名兵曹倒地不起，均是一刀封喉，剩下的那几个兵曹迟迟不敢上前。

李长歌愕然：“打晕他们就好，毕竟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我转过头，许是此时我的眼神冰冷地让人不寒而栗，嘴角含着似笑非笑的讥讽，李长歌似乎被我这个样子震慑到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出手。

她迟疑了一下：“你…”

远处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似乎是皓都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了，我知此人不好对付，于是把剩下的几个兵曹敲晕，赶紧带着李长歌扬长而去。

……

某处客栈内

一名手下急匆匆推开一扇门，对着一名男子行了一个草原礼仪：“特勤，我们的人在东郊树林发现了几具官兵的尸体，均是一击毙命，从伤口的形状和深度来看，是草原的打法。”

“难道是他？”男子旋转着食指上黑曜石戒指幽幽开口。

“特勤是怀疑上次那个侍卫小子？那小子若是草原的人为何当初对使团要隐瞒身份？”

男子沉声道： “他是王帐的人。”

……

品香斋破屋内

见我们回来，那小子立马眼冒星星的凑上来，看到李长歌受伤的手，又叽里呱啦问了一大问题，她心情本就阴郁，拿着刀对着他。

却在这时，外面传来官兵搜查的声音，居然这么快就从荣恩寺查过来了，我拔出刀，刚上前两步，那个小子顿悟道：

“我白天听说驻守荣恩寺的官兵被人下了毒，附近东郊树林里还死了一些官兵，难道是你们干的？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敢对官兵下手，两位大侠，你们果然不是一般人。大侠，哦不，师父，请受阿窦一拜。”说完还真的鞠躬拜我。

我瞬间移到他身后微微勾唇：“小子，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一阵浓烟伴随着焦糊味传来，推开门，原来我们藏身的院子走水了。

阿窦大骇：“怎么突然着火了？”

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我们赶紧顺着墙边的梯子爬了出去。

我看着李长歌道：“用火把你的踪迹烧的一干二净，还提前准备梯子让你逃生，这长安城内还有人要保你。”

李长歌握紧拳头愤懑：“阿娘在荣恩寺尸骨未寒，我绝对不会领他们这个人情。”

“荣恩寺？瑾夫人是你阿娘？”阿窦听闻大骇不已。

李长歌转身欲走，阿窦就要拜我为师，我自然不会答应，我以后还要回草原的，况且王庭内危机重重，跟着我就是活在刀刃上。

“我虽然当不了你师父，不过我可以给你找个师父。”

阿窦心中一喜：“谁？”

我望了前方李长歌的背影，她现在一心想要复仇，行事莽撞不顾后果，怎么说她也算是我的表姐，我还不想她死，如若收了个徒弟，有了牵挂，想必会收敛一点。

阿窦顺着我的目光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随即摸着头疑惑道：“他会答应嘛？”

“会的。”毕竟和李长歌相处的这几日，我深知她是个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