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猎人逃亡

在来安去安的小城镇安，有一个虚幻名山，曰懒汉山。这里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现象，耕牛不犁地了，柴夫不打柴了，农夫不种地了。整座大山缭绕着黑色的云雾，不见一只飞鸟，未曾看到一个走兽，户户家门紧闭，亲戚之间老死不相往来。

石头是懒汉山出了名的猎人，惜枪如命，对一把破旧的土枪和生了锈的铁夹一直爱不释手，睡觉时都扣在怀中，一起入梦。

石头世代以打猎为生，家中挂满了野兽的毛皮，大到牛皮豹子皮，小至癞蛤蟆老鼠皮，各种毛皮尽在其中，不计其数，这全都要归功于他的爱犬——黑子。

不管是什么动物，只要入了他的法眼，枪响必死，出狗必是满载而归，从未失手过，被当地人称为“动物阎罗王”。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远离城市的穷乡僻壤——懒汉山，也是雨露均沾，沐浴着国家的大恩小惠。

最近几日，隔壁山头传来了王麻子的噩耗，听说王麻子在帮别人撵野猪的时候，被猎人当作野猪，乱枪打死，不到半天的时日，就被传得满山风雨，人人皆知。

懒汉山出了这档子事，政府怎会坐视不管，他们联合当地派出所，颁发了“缴械”政策，挨家挨户的收土枪，大小通吃，无一幸免。

石头抱着朝夕相伴的小土枪，感情颇深，这可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他想这绝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走，去下家看看有没有枪。”远处传来了两个男子的声音。

石头心里一惊，急得直跺脚，这该如何是好呢？忽然，他灵机一动，把所有的毛皮都塞进了灶洞里，把土枪插进了一个偌大的老鼠洞里，只听见老鼠唧唧复唧唧地直叫，肯定扎伤了老鼠。

“快开门，快开门。”就跟土匪进村子一样，吱吱作响的破门被敲得直掉灰土。

“来了，来了。”石头藏好枪后，赶忙拍拍身上的灰土过来开门。

“这大白天，你关门做哪样子事？”

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扯着嗓子喊叫着。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在睡午觉，这不是一听到你们敲门，就起来给你们开门了。”石头斜着眼打量着这两个警察。

“我们是来收枪的，把你的枪拿出来吧！我们也少费点力气。”一个瘦子警察喊道。

“警察大哥，您真会开玩笑，我们家咋可能会有枪咯！”石头皮笑肉不笑的装疯卖傻着。

“你不要在我们跟前嬉皮笑脸的，你们家祖祖辈辈都是以打猎为生，你还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又不是傻子。”一个胖警察自以为很聪明，就开始沾沾自喜。

“我屋里真的没有你们说的什么枪啊！”石头装作很无奈。

“你赶紧老实交代，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瘦警察严厉地凶道。

“我就是个老实的农民，到我这一辈，就已经不打猎了。”石头开始装可怜了。

“你不打猎了？鬼才信，狗改不了吃屎。”胖警察毫不客气地喊道。

“如果两个警察哥哥不信，你们搜一下就知道了。”石头故意让警察去搜。

两个警察一点都不手下留情，眨眼的功夫，就把巴掌大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石头装作很沉着，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过，他还是时不时瞟一眼那个老鼠洞，生怕警察找到了那个老鼠洞。拒绝交枪和骗警察，要是穿帮了，好歹也要多蹲几年监狱，石头浑身直冒冷汗。

“这是啥味道，好呛人？”两个警察朝灶房走去。

他们揭开了又黑又厚重的木锅盖。

“这是啥东西，咋这么黑麻漆溜的？”胖警察指着锅里被烧糊的包谷米饭。

“警察哥哥，这是我早上吃过的包谷米饭。”石头心里跟滴血一样难受。

他不仅心疼一锅饭，还心疼灶洞里付之一炬的毛皮，原来是早上没完全熄灭的火星引燃了毛皮，烧糊了一锅的包谷米饭。

“没看出来，你还好这一口啊！喜欢吃这么糊的饭啊！”两个警察大笑着。

两个警察什么也没有搜到，只好走了，去下一家搜枪。

石头虽然损失了大好的毛皮，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但幸运的是他逃过了一劫，守住了传家宝，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石头的捕猎技术十分高超，天网恢恢疏而有漏，他没有丢掉吃饭的家伙——土枪。

警察走后，他连忙抽出土枪，枪的顶端还有斑斑血迹，想必是那无辜躺枪的老鼠留下的。他用手巾反复地擦拭这心爱的宝贝，只是有些血渍浸到裂痕里面了，无法除去。

终于雨过天晴，风平浪静了，石头心中悬着的大石也可以放下来了，几天没有吃野兽肉，石头全身痒痒，难受得要死，跟毒瘾犯了一样，全身酸软无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按捺不住了，闻了闻土枪裂痕里老鼠留下来的血气，瞬间感觉精神倍爽，但是他知道这根本撑不了多久，必须赶紧弄到野兽肉，才能救他的命，他把枪藏在了香火后面，这可是他们家的传家宝，绝不能被没收。

在一个呜嘛漆黑早晨，天还下着蒙蒙细雨，他这次是趴在那个老鼠洞口狠狠吸了几口，腰上挂着铁夹子和一把匕首，围着铁链，戴着草帽，牵着爱犬黑子出门了。

技高人胆大，石头知道懒汉山没有活的飞禽走兽了，他准备去隔壁山头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个活物，开开荤。

雨越下越大，打在林中哗哗作响，黑子在前面左嗅嗅右闻闻，有什么风吹草动，野兽的气味全被这场可恶的雨给掩盖了，他们却不知道危险正在不声不响地逼近。

他们早就被一只老虎盯上了，老虎一声不响地紧跟其后，如果黑子和石头回头时，它赶紧隐藏在灌木丛中，躲开了黑子和石头的眼目。

老虎一直迟迟没有下手，它在寻找时机，天时已经占了，就等地利了，它想找个地势低洼的地方在下手，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人。

黑子和石头一前一后，冒着风雨，砥砺前行，石头把草帽沿要得很低，来抵挡阵阵妖风，也挡了视线，却没有半点察觉。

老虎则是做着娴熟的动作，左跳一下，右跳一下，简直就是个跟踪老手，居然在猎人和猎狗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还不被发现，它的智慧可见一斑，不可小觑。

跟着跟着，雨下得更急了，石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妖风时不时就掀掉了帽子，石头只好用手狠狠地把帽子按在头上，瞥着黑子的影子，佝偻着背前行，完全把精力放在抵抗风雨上了。

黑子和石头马上进入一个小山沟了，老虎眼前一亮，见时机已经成熟，万事俱备，准备在此下手。

忽然，老虎一个跃迁，从天而降，以泰山压顶之势，张着血盆大口扑向石头，石头见情况不妙，躲闪不及，眼看小命休矣。

就在这时，黑子眼疾脚快，后腿用力一蹬，纵身一跃，黑得发亮的狗头像火箭一样冲向了老虎的血盆大口，老虎大口一合，跟虎头铡子一样，活生生地咬断了黑子的脖子，黑子舍身救主，一命呜呼。

石头眼疾手快，一个侧仰，闪出了老虎的攻击范围，只见老虎咬紧牙关，狠狠地甩了两下头，将早已断气的黑子扔在一旁，准备再次向石头发起进攻。

几个回合下来，石头发现了老虎的进攻招式无非是一扑一剪一摆，在有防备之心的情况下，老虎的招式被石头一一破解，招招落空，未能得逞。

石头和老虎都陷入了沉思，石头准备在老虎进行下一个扑的时候，举起匕首将老虎开肠破肚。老虎也已经明白石头了解了它的套路，心想只要改变一下攻击方式，石头必死无疑，石头和老虎相互算计着。

老虎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能再次发起进攻，石头也拔出匕首，准备迎战，将匕首高高的举起，可是老虎早已识破了石头的诡计。

老虎假装做着要扑向石头的架势，石头则脸上露出了诡笑，他想这只傻老虎肯定会上当，离死不远了，沾沾自喜。

老虎见机会来了，径直地冲向了石头，石头见情况有变，向右一歪，可还是慢了半拍，闪闪发光的虎牙在他左腿上划出了一道两指深的口子，跟喷泉一样，鲜血直淌，染红了小路。

石头用左手紧紧地按着血口，右手握着匕首，坐在地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动物阎罗王”，此时也是浑身打哆嗦，瑟瑟发抖。

风停了，雨住了。老虎觉得自己大获全胜，石头已经无力再战，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它不想再浪费力气了，想给石头致命一击，送他去见阎王，为过去死在他手上的所有动物报仇。

智慧的老虎被冲动迷惑了心智，瞄准石头的脖子扑了过去，没想到石头举起匕首，老虎的腹部从刀尖上划过，顿时敞开了胸怀。它感到一阵剧痛，翻倒在地，肠子哗啦啦流了出来，它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想逃进旁边的丛林，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它的肠子挂在了一个枯老的树桩，断成两截，翻倒在地，过了一会儿，休克而死。

石头用匕首割下了一个衣袖，紧紧勒住了伤口，捡了一根枯枝作为拐杖，顺着血迹找到了老虎。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聪明的，居然看穿我的计策。还好人类的智慧高于它，不然遭殃的可是人类了。

石头一刀一刀地割着，不一会儿，一张虎皮就完好无损地剥了下来，他披着虎皮，拖着四个虎腿拼命地往回爬，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邻山农民。

“石头，你居然打死了一只老虎，你闯祸了，老虎可是国家重点保护对象，我要去告发你。”那农民喊道。

“别别别，你先听我说，我分你两个虎腿，你就睁一眼闭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行吗？”石头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这是犯法的，要坐牢，我才不会那么糊涂。”农民道。

农民说完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石头把老虎拖回了家，美美的吃了一顿，心里乐滋滋的。

那个在家里思来想去，犹豫不决，他觉得知情不报还是不妥，到时候肯定会连累到自己。

三天后，农民去了当地派出所告发了石头。

这一天石头在家养伤，忽然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声音，他脑海里浮现出画面，是那个两个警察。

他觉得不太对劲，赶紧下床出门，结果一头撞在了胖警察的肚子，撞了一个四仰八叉。

“哪个不知死活的瞎了眼敢撞我？”胖警察边揉肚子边骂道。

“原来是你小子，你跑啥啊跑，你知道有人告发你了吗？”瘦警察说道。

“什么……什么情况，为啥告我啊？”石头假装一无所知。

“有人告你杀死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镇安虎，你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吧！”瘦警察说道。

“哪有这事嘛？你就给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去捕杀镇安虎啊！”石头在为自己辩解。

“懒得跟你废话，等到派出所不就真相大白了。”胖警察有些不耐烦了。

石头见情况不对头，感觉这次在劫难逃了，想搏一把。

“村长，您来了。”石头见两个警察一回头，拖着伤腿就跑。

“你小子，还敢骗我们。”胖警察道。

“你别跑。”胖警察道。

“你别跑。”瘦警察道。

两个警察穷追不舍，逼得石头走投无路。他来到一根石柱面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无力再跑了。

“你倒是跑啊！咋不跑了？”瘦警察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根石柱上，你们就交不了差了。”石头威胁着说。

“有本事你就撞啊！”两个警察依然大摇大摆地走向了石头。

石头见大势已去了，便把心一横，猛地一头撞向了石柱，晕倒在地。

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保命国。在那个世界动物们正在濒临灭绝，差不多都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但是石头无食下咽，只好继续捕杀动物，维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