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井胧过来我这边,敬酒。
井胧姐,我们姐儿俩刚来没几天,也没见过姐。谢谢姐今天这么捧场,弟弟陪您喝一杯。
我已经微醺,正在自我消化阶段,脑子昏沉沉,所有反应都慢了半拍,只是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已经花了一点时间。
盛夏谁?
井胧姐,我是井胧,您刚才点了我好几首歌。
额,那是应该过来打个招呼。
一首歌三百,光是井胧自己,已经唱了四五首。后面还有三四首没唱。
他说起话都有些微的嘶哑。
我呆呆地盯着他看。
这孩子和舞台上看上去不太一样,我以为他是化了浓妆才显得眉目如此清晰,靠近了一看,这么个流汗法,即使带妆也早就花掉了,居然是纯素颜。
是非常年轻,甚至有些学生气的一张脸。是很锐利的,不太好惹的那种好看。
被这么双大眼睛近距离凝视着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盛夏你唱得很好。
井胧又说了一遍“谢谢姐捧场。”然后我注意到,他看了看我,接着叫来服务生,拿了杯水过来给我。
井胧姐,喝这个吧。我干了,您意思意思就行,咱姐儿俩走一个。
我不甚满意。
盛夏蜂蜜水?
井胧姐,您后面还点了我好几首歌,趁这会儿醒一醒,要不待会儿您累了,我唱给谁听啊?
也行。
服务生在旁边松了口气。
我知道他全程很紧张,没什么事就回到我这边晃悠,观察我的状况。我是这里的老主顾了,他也在这儿干了不少年,算是老朋友了,知道些来龙去脉。
他本不负责我这个区域,但也特意换了来看着我。我心里明白的。
井胧看我还算冷静,又给我把水续上。
井胧姐,心里不痛快了啊?跟我大哥拌嘴了啊?我跟您说,您看开点,别跟我大哥一般见识。咱再玩一会儿,弟给您打辆车回家,睡一觉,啥都好了,啊。
井胧您再缓缓,实在不行,让我姐送您回家。
多可笑。两个少说得小我五六岁的小男孩,紧张兮兮地观望我一个失婚妇人的失态。
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活得真是个笑话。
但这井胧,听上去还算是个不错的孩子——在外面跑生活,但凡不趁火打劫,趁人之危,还能不完全把你当冤大头狠宰一笔的,都算是难能可贵。
他肯定是知道我有些钱。谁能不爱钱呢。
钱是多好的东西。有钱能买来大部分的快乐。比如,可以让喜欢的歌手只为自己唱歌,只唱自己喜欢的歌,还可以让他从舞台上下来,在你面前敛去光彩,陪着你喝酒聊天,负责任地关心你的情感。
我是应该想开点。那小部分的幸福,既然无法拥有,便就舍弃了吧。
找回原来的快乐。
盛夏你多大?
井胧姐,我二十。
盛夏还上学呢吧?
井胧对,我就在旁边上学,跑跑场挣点学费。
盛夏你和你姐真的是双胞胎?
井胧那可不?她就比我早出来那么一会儿,我就得受她一辈子的欺负。
我点点头。
盛夏有个兄弟姐妹多好,碰上什么事儿了,互相能有个陪伴。
井胧嗨,都一样,能碰上什么事儿——
服务生忽然推推我,声音都发紧了。
服务生小黄姐,好像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