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宋亚轩，而我也确实在学习，唱反串，主青衣。尽管我并不情愿学戏。”

“马嘉祺是我哥，我从记事起就没叫过他一声‘哥’，总是‘马嘉祺’‘马嘉祺’地喊他。实际上，我认为我们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都有待考证，毕竟他除供我吃穿，送我上学，叫我学戏外，没尽过其它做哥哥的责任。至少我认为，他不喜欢我。”

“我和马嘉祺的第一次分歧是在4岁那年，我被他从被子里拎出来，拉着去拜师学戏。‘这小子，不听话尽管打’‘学什么您说了算，叫他反串，不学花旦就成。’我虽年幼，但也知道学戏苦，何况我一向不喜欢那缠缠绕绕的水袖和咿咿呀呀的唱腔，于是嘴一撅大哭起来。马嘉祺也不心软，把我的手递给师傅，头也不回的走进初生的朝阳里。天刚亮。”

（一）

宋亚轩推开家门，堂屋里没人。神龛上的菩萨透过缭绕的香雾盯着我，似笑非笑。我掀开帘子走进后院，马嘉祺正在那里劈竹子，身旁落了一地竹条

“今天师傅放你假？”马嘉祺没抬头，继续咻咻地劈竹子。

宋亚轩梗着脖子，硬气地说，“没，不想学了。”

马嘉祺依旧没抬头，只是手下的动作慢了：“咋？那你想学啥？”

宋亚轩把头仰得更高，“想学吉他，唱歌。”

马嘉祺丢下斧子，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神龛上的菩萨，表面亲近却不近人情。他望了宋亚轩一会儿，又坐下去拾起斧子，“去把库房的油纸抱来。宋亚轩，还有三个月就是你嫂子的祭日，到了那天，你自己去你嫂子坟前唱出戏，唱得好了，就可以不学了”马嘉祺说的平静而肯定，没有一点赌气的样子。

我叫宋亚轩，而我也确实在学习，唱反串，主青衣。尽管我并不情愿学戏。”

宋亚轩没想到他妥协的这么快，心下一喜，转身朝着库房跑去，背后是马嘉祺一声叹息，“阿程，他终究还是不像你呀”

阿程是马嘉祺对宋亚轩他嫂子的昵称，叫的是丁程鑫。丁程鑫生前是市里的名旦，一颦一笑极具风韵，而他又是怎么看上马嘉祺这么个做破油纸伞的，无从得知。这么些年来，马嘉祺一直在透过宋亚轩看丁程鑫。是的，他不像他，丁程鑫端庄贤淑，虽是花旦却无半点风尘气；宋亚轩毛手毛脚，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只有扮上青衣才有所收敛，卸了妆又是皮孩子样。他们怎么会相像？宋亚轩自嘲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