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回到解放前（6）

海尔森看着儿子那双瞪得溜圆的金色眼睛，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他猜如果自己在这儿，儿子肯定无法睡着，于是便领着管家离开了房间，并决定每隔一段时间进来检查一次。

然后他们发现，不论何时开门，康纳都是清醒着的。当然。

海尔森无奈，只好换一种助眠方式。他坐在床边，尝试着用规律的轻拍哄儿子入睡。

然而康纳明显困倦得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却依然睡不下。

“肯威主人，小…康纳先生的情绪太紧张了，他睡不下。”管家出声道。

海尔森理都没理他。是啊，这种废话还用得着他说吗。

管家继续道，“也许您应该把你们已经和解的事情告诉他。”

海尔森蹙眉，“你不是说，如果他真的失忆了，尽量不要提那些他忘记的事情刺激他吗？”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不告诉他比告诉他刺激得更多。”管家干巴巴地解释道，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这两位雇主从前的敌对关系。早知如此，他不可能开立这种医嘱。

海尔森和管家旁若无人的讨论令康纳既困惑又烦躁，作为被讨论的对象，他认为有必要宣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我无法判断自己是否真的失忆了，也无法判断我们是否已经达成和解。我只知道，我绝不会妥协。如果你不肯改变立场，继续支持查尔斯，那么我们将来必有一场决战。”

“是的，”海尔森点头承认，“而且你赢了。”

康纳猛地挑高了眉毛，“那…查尔斯？”

“被你杀死了。”海尔森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不论过去了多久，提及老友的名字依然会带给他疼痛。

康纳望着父亲伤感的表情，眼神迷茫起来，他的心中毫无大仇得报的快感，只能感受到一阵空虚和怅然，“后来呢？”他轻声追问。

“我搬离了原来的城市，建立了新基地。两年后你找到了这里，邀请我与你合作。”

“…别告诉我你居然同意了？”康纳难以置信，他虽然天真得有些冒傻气，但也绝不可能傻到这种程度。

“嗯哼。”海尔森耸耸肩。

“你说谎。真到了那时，你我便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几乎不会再有回转的余地了。”康纳语气淡漠，可眼中却流露出了少许未能完美隐藏的痛苦。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同意了。管家可以作证。”

“是的，小…康纳先生，当时您…呃…”

海尔森适时地回头瞥了管家一眼，提醒他不要说出任何可能会让儿子难过的话。

“嗯…您有非常努力地劝说，您的口才令人折服。”

“不可能！不可能！”康纳激动地喊道。

他很清楚，在那种情况下，据理力争只会得到恰恰相反的结果。既然父亲曾与他决战过，就说明父亲立场坚定，而且十分固执，相当不容易被说服。因此，哪怕刺客一方赢得了胜利，康纳优势占尽，如果在谈判中不能令父亲满意，父亲也会想办法和他拼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