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片刻后,沉默了许久的小主人又开始委屈地叫着父亲。
守在一旁的肯威主人应声而动。他脱掉外套,坐在床头,将小主人揽进自己怀中,让小主人的后背靠在他的胸前,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小主人撅着嘴,紧盯着自己的伤口不放。肯威主人腾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仍然搂在他的腰间,“别看,son,专心听爸爸说话。”
小主人低低应了一声,被父亲的温言软语分散了注意力。我趁此机会加快了治疗进度,动作更大胆了一些。
“son,你肋下的伤是怎么回事?”肯威主人关切地询问。
“…敌人朝我冲过来,”小主人虚弱地说,语气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窘迫,“我很…累,我不想近战…可我发现自己拉不开弓弦,箭射偏了,错过了他的要害。”
只凭寥寥几句孩子气的话语也足以勾勒出当时的凶险。我听得一身冷汗,暗道幸好小主人反应迅速,躲开了敌人的致命一击,只受了点皮肉伤,否则他就真的回不来了。
此时的我尚不了解小主人口中的一个“累”字有多么沉重的分量。几天后我才知道,哪怕再痛苦再难熬小主人都只会自己忍着,总是回答“我没事”,等到实在受不了撑不住的时候才会不情不愿地说一句“父亲我累”。
虽然小主人的回答参考意义不大,但肯威主人还是会不厌其烦地询问他的感受,也许是想要让他明白,父亲是真心在乎他的。
肯威主人疼惜地握住小主人惯拉弓弦的那只手,捧在自己掌心,轻柔地摩挲着。那只手曾被他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碾得伤痕累累,现在仍然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无法戴上皮革手套。
“告诉爸爸,你的敌人是谁?爸爸帮你出气。”肯威主人的声音流露出几分懊悔与后怕的意味。小主人带着父亲加诸于他的一身伤痛,体力不支,状态欠佳,在战场上难免要受些欺负。
“他们都死了。我没留活口,抱歉。”
小主人的回答又让我冒出了冷汗。
“别道歉,my son,你做得很好。”肯威主人夸赞道。
小主人脸上并无一丝得意之色,反而忧郁地垂下了嘴角。
“父亲,对不起,”他喃喃道,“我不想离开你,但我不得不去。”
“没关系,”肯威主人收紧了环着小主人的手臂,带着庆幸柔声安慰,“你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爸爸不会再赶你走了,爸爸以后会对你好的。”
小主人闻言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在眼眶里打转了半天的泪水却又不自觉地滑落,心中的悲伤和喜悦交织在一起。他把脸埋进肯威主人的颈窝里,吸了吸鼻子闷闷道,“父亲答应我了,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肯威主人真心实意地保证道。
与此同时,我终于处理好了小主人的伤处,我和肯威主人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肯威主人又问小主人肚子饿不饿,一问之下才发现,小主人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于是我赶紧去厨房熬煮了一壶浓牛奶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