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还没亮，白灵儿已经睁开了双眼。她看了看身下，仍然还在熟睡的吕奕，不由得嘴角微扬，心情好了不少。此时的她是一副狐狸的样子，趴在吕奕的身上。

她轻轻起身，顺着吕奕的胸膛往上爬……她在吕奕的面

前停住了。静静地看着吕奕的睡颜。

吕奕算不上玉树临风，但长得绝对不会难看。而此时更有几分恬静，安详的感觉……仔细一看，这小子长得还不错。白灵儿心里想着，身上却开始散发出璀璨，耀眼的白光。

白光散去的时候，狐狸已经化为了一个美艳的女子，伏在吕奕的身上……然而吕奕还在熟睡，像是感受不到白灵儿的重量。

白灵儿伸手抚了抚吕奕的脸庞，然后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其实就连白灵儿自己也不明白这个动作的意义……但她觉得这样做，自己就会安心不少。

半晌，她才轻轻起身，朝着洞穴外走去……这次的万妖会，她必须得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吕奕……

“准备妥当了吗？”在那片死寂的森林里，妖王微微眯起眼，看着眼前丑陋的蛤蟆精：“那件东西。”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磁性……光是这声音就称得上悦耳动听了。

“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白灵儿敢来，一定叫她有来无回！”蛤蟆精虽然低着头，但言语中却满是兴奋。它要是有能力，早就去杀了白灵儿了……可惜，它打不过白灵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蛤蟆精一想到妖王做的准备，就忍不住兴奋……它已经幻想到白灵儿在它面前跪地求饶的景象了。只是，兴奋的它并没有察觉到，气氛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你是说，想除掉白灵儿？”妖王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下带着愠怒。

蛤蟆精脸色一变……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它赶忙开口，想要解释……

只见妖王的手抬起来，轻轻一挥。

蛤蟆精只觉得有无数力量在撕扯着它……它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撕成了碎片。

血，溅了一地。

吕奕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白灵儿的洞穴中，白灵儿已经不见踪影。

“已经走了……吗？”

吕奕起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比昏迷的那晚好不了多少……毕竟喝了那么多酒呢。他起身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边静置着一只素白的瓷瓶。

“她居然把这儿留给我了……”吕奕拿起瓷瓶，把玩了两下：“她这是想告诉我，让我等她回来吗？”吕奕的手轻轻晃了晃，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迅速散开……吕奕只是闻了闻，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在浓郁，醇厚的酒香中，吕奕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那是他和白灵儿在“吸精气”的场景……吕奕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不想这些了，解决吃饭问题才是正事。”吕奕甩了甩头，像是甩掉那些多余的想法：“现在白灵儿出去了，就得我自己找吃的了……终于不用再吃鸡肉了！”

吕奕想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心情都有了几分激动……不论是谁，连续吃那么多天的鸡肉，都会难以忍受吧……白灵儿在的时候不敢反抗，但是现在她走了……

“说起来，因为白灵儿本身是狐狸，所以才那么偏爱鸡肉啊……”吕奕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出山洞：“我又不是狐狸，我怎么能天天吃鸡肉。今天就去河里摸鱼吧……好久都没吃过鱼了。”

吕奕刚刚走出山洞，就注意到有棵树下，像是挂着什么东西……几只肥硕的野鸡被细长的藤蔓捆住爪子，束住了翅膀，又用另一根藤蔓穿成一串，挂在了树枝上。

这一大“串”鸡还活着，正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吕奕，时不时叫唤一声。这恐怕就是白灵儿的杰作……还担心死了不新鲜，故意留的活口。

吕奕：“……”

天边，一道流光飞掠着，朝着一个方向冲刺……不久，又有几道颜色各异的光影飞过。

虽然是白天，却还是有一种流星雨的错觉……但对于人类而言，这些流光并不绚丽，反而十分可怕。

“娘亲，”村庄里，一个衣着简陋的小女孩扑在妈妈怀里，放声哭泣：“妖怪来了！妖怪来了！不要抓走我……”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她的母亲是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女人抱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安慰着她……只是女人自己也在发抖。

区区凡人，有什么理由不惧怕鬼神？

天空中，白灵儿瞟了一眼这对母女，轻轻叹了口气。对于妖族而言，万妖会是每年一度的盛会，但对于人族而言，这就是一年一次的死劫。

毕竟，万妖会上那么多妖怪，不少都仇视着人类……趁着万妖会的空挡，去人类村庄抓点“口粮”，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仇视人类啊……”

白灵儿的脑海中浮现出吕奕的模样，心中又更坚定了几分……这次的万妖会，一定会有人提出吕奕的问题。而她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保护吕奕。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升起了保护吕奕的念头……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想看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这，算不算是人类所说的喜欢呢？”如果是的话，那自己又为什么会喜欢上吕奕……

白灵儿没有多想，因为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在不远处，就是那片没有生气的黑色树林。在树林的一角，被开辟出一片空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白灵儿沉默了一下，落在了角落处。她现在最好还是低调一点……因为吕奕的事，她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你就是那个叫做白灵儿的贱人？”一个粗鲁的声音……是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他的脖子上顶着一个长满鬃毛的猪头。

“是我。”

白灵儿叹了口气，冷淡地回头，看向那个猪头男人。眼神中蕴含着不屑，高傲，还有漠然……来自上位者的注视。猪头男人下意识退了半步。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比他矮几个头的女人，非常危险……如小山般壮硕的猪头人，却被白灵儿一个眼神，吓退了。

因为两人的动作，不少妖怪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更多的是在盯着白灵儿，眼神中充满了不善。

白灵儿也毫不胆怯地回望过去。此时，仿佛是由她一人，抵抗着这里所有妖怪……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白灵儿虽然气势不输，但她自己也明白，如果这里的妖怪一拥而上，她是必死无疑的……她是在赌，赌这些妖不敢出手。

两边就这样僵持住了。

“白大人，妖王有请。”

水很凉，刺骨的冰凉。

吕奕咬着牙，站在冰凉的溪水间。这条溪里的水，出乎意料的寒冷，就像是刚刚融化的冰雪一样……

吕奕又打了两个冷颤，才咬住了牙，将全身没入水中。他已经一个冬天没有洗过澡了，况且白灵儿在的时候，也不太方便……刚好趁现在解决一下。

毕竟，白灵儿可以靠法力清洁自身，吕奕却没有那个本事。

况且，今天的午饭还没着落呢……那“串”鸡，早被吕奕放生了。如果任由白灵儿这样吃下去，这山上的野鸡迟早会绝种。

水流冲击着身体，将最后一丝凉意也驱散了……现在光是泡在水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沙沙，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灌木中穿行……吕奕扭头，看了过去。

是一个穿着艳丽长裙的女子，拨开树枝，走到溪边。女子的裙摆一直长长得拖到地上，脸上也涂抹着妆容……这根本不像是山林之中出现的女子……更像是哪个戏楼里，有名的花旦。

女子一眼就看见浸泡在溪水中的吕奕，她的目光只在吕奕身上停留了几秒，便转开了。而吕奕却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吓得愣住了，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女子。

女子无视掉吕奕的目光，自顾自地俯在溪边，鞠起一捧水，喝了下去。

直到女子喝完水，吕奕才反应过来，慌忙地跑到一边，抓起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这附近住着一个名叫白灵儿的女人，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女子的声音出人意料的低沉，却并不会显得难听……这样独特的声音，使女子多了几分不同的韵味。

吕奕迟疑了一下，才问：“白灵儿确实住在附近……不过您是？”他看向女子的目光中带着警惕。

在山林里，出现这样一个怪人……傻子都知道，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我是她多年未见的好友，这次是专门来这里寻她的。”女子摊开手掌，从掌心升起一团淡紫色的火焰：“我的名字叫做楚卿。”

“楚卿……”吕奕先是迟疑了一下，但看见楚卿手中的火焰时，露出一丝恍然：“楚小姐请随我来……”他让开身子，带着楚卿来到了他和白灵儿所居住的山谷。

在吕奕看来，白灵儿的朋友应该也是妖……而眼前这位也恰好满足条件，况且如果不是白灵儿的朋友，恐怕也不会这么和气地跟他说话了……

雨夜里，那只蛤蟆可是想都不想就对吕奕出手了。

将楚卿带进山谷之后，吕奕便忙活着生火……这怎么也是白灵儿的客人，总不能让人家来了，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吧？

楚卿托起长长的裙摆，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