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落幕

云毅的马车终于在破晓时分，赶到了目的地。一时间，街道上的众人都伏在两边。

因为走的急，只带了数百人的禁军侍卫，但也足以让这座小城胆颤。

云毅吩咐马车在小城里多走两圈。他必须要有一些时间来巩固思绪。

“陛下，”车夫突然停下马车：“有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那侍卫呢？”云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挡路的赶走，朕没心情陪什么人……”

“陛下，小女有事求见陛下！”

云毅的话被马车外的声音打断，但他却没有恼火，而是瞪大了双眼。

微微掀开马车的帘子，看见了外面的景象：柳雅君跪在马车前，拦住马车的去路。

已经有几个侍卫上前拉她，想把她带走。

“你们几个，下去。”云毅挥了一下手，那几个侍卫赶忙退到马车后。

云毅强忍住把柳雅君扶起来的冲动，一字一顿地问道：“说，你有什么事，要求见朕。”

“陛下可知，云毅？”柳雅君咬着牙，硬着头皮发问：“他在哪里……”

云毅心中一动，道：“他是你什么人？”他尽力掩饰住了眼神中的迫切。

“他是我的未婚夫。”

柳雅君看着云毅的眼睛，认真地道。

云毅一愣，随即转身，挡住了自己的表情，冷漠地开口，道：“他原本在朝当左丞相……后来，死了。”

说完，云毅便走上了马车。

马车拐了个弯，绕过了跪着的柳雅君，向着李府的方向走去。此刻，云毅的心，就像被绞碎了一样……

等到了李府门前，云毅才想起身旁的雨萱：“你，下车。”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雨萱可以走了。

雨萱一愣，才反应过来，下了马车才看见，这里是李府的大门口。

云毅看着雨萱进入李府的背影，半晌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走吧……回京城。”

他本来想找李长盛和柳元问罪，然后，给曾经的云府报仇。

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命令就是说不出口。

他在马车里，留下两行眼泪……

十几年前，盛极一时的云家有两个得力助手，李长盛和柳元。

他们都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被云子忠帮助过的。可是，后来他们鬼迷心窍，写下一封奏折，诬告云子忠，使云家覆灭。

后来，云家唯一的幸存者，选择了宽恕……

云毅在马车里，想到的不再是死去的父母，而是刚才，跪在道路中央的柳雅君。

“来人！”云毅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等云毅回到那个路口时，柳雅君早就不见踪影。

“给我找，”云毅的声音变得嘶哑：“哪怕找遍天涯海角……”

与此同时，雨萱才刚推开大门，进入李府。

“雨萱小姐？”从后院走出的芍药刚好和雨萱打了个照面。她的另一只手刚好在为李豫带路。

“阿豫……”

雨萱的泪水突然从眼角缓缓淌下……她冲上前去，抱住了李豫。

李豫的双手晃了晃，突然，也抱住了雨萱。

“雨萱……是你吗？”

他的声音十分粗糙，像是经过了数十年……

在灵真庵，柳雅君正跪在佛前，又一次向尼姑开口道：“师太，我想出家……”

尼姑看着她一脸颓然，也叹了口气。

早上柳雅君下山去集市上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但，下午回到灵真庵，就变得一脸颓然。

“你……”尼姑叹了口气，认真地道：“想好了吗？”

“嗯……”

柳雅君点了点头，平静地望着佛像。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我愿意，一直陪你等下去，等这缘分认真……”

在另一边，云毅正焦急地等待着。

“禀陛下，”一个侍卫匆忙地赶来，道：“有人看见那个女子向着灵真庵走去……”

云毅顾不得别的，直接跨上一匹马，向着灵真庵的方向驰去……

此时，云毅脑子里所想的，却满是柳雅君最后的表情……

“快！”云毅扬起鞭子，再次加速。

过了半晌，才到了灵真庵。

云毅看着灵真庵的大门喘了两口粗气，丝毫不顾皇帝应该有的威严，开始敲门。

只敲了两下，门，就开了。柳雅君穿着朴素的衣袍，露出光洁的头皮……她已经出家了……

“雅君，你……”云毅看着柳雅君的模样，目瞪口呆。

“阿弥陀佛，让陛下见笑了……”

柳雅君双手合实，对着云毅行了一礼。

“雅君，是我啊，是我，云毅啊……”

云毅几乎是口不择言地解释着，还把手伸到脸上，想把面具撕下来……

可是，摸到的，却是一片光洁……

“陛下说笑了……”柳雅君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

云毅呆立在原地，看着柳雅君的背影，半晌无语。

有的面具，一旦戴上了，就永远也卸不下来了……

婆娑世界，芸芸众生，也许就活在一场梦里；等到梦醒时分，就像阳光下的冰雪……逐渐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