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真相

天，终于亮了。今天，注定不会平凡。

“启奏陛下，”一个大臣在早朝上，向皇帝禀告：“李昊等人的尸首，在河滩被发现，应该是昨天死亡的，是自刎。”

“自刎？”皇帝眉头一皱：“昨天不是说打了胜仗吗？怎么今天又被逼得自杀了？”

“啧，”刘易突然开口：“连一个小小的暴乱都平息不了，还被逼得自杀……”

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嘲弄。

云毅沉默不语。

皇帝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宣布退朝。毕竟是云毅推荐的李昊，而现在，李昊却战死了……

皇帝低着头，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为什么呢？昨天还以二十六击溃三百，今天怎么就死了？”皇帝把玩着奏折，叹息着。

“陛下，还把云毅撒的谎话当了真不成？”刘易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帝一抬头，才看见。诺大的朝堂里只有刘易带着一个随从站着。

“谎话？”皇帝微皱眉头：“什么意思？”

“呵，这不是摆明了是谎报军情，骗取赏赐吗？”刘易用一种嘲笑的语气道：“他甚至准备造反。”

“造反？”皇帝一愣，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刘易。

“您还不知道吧。”刘易一挥手，身后的随从马上捧出一个锦盒。

刘易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件龙袍！

皇帝的双眼像是被灼烧了一样，连喘气都有些急促：“这是，云毅的？”

“是。”刘易微微一笑：“是微臣让云府的仆从偷来的。”

“好了，你走吧。朕知道该怎么做了。”皇帝一挥手：“你把盒子留下，就走吧。”

等刘易退出之后，朝堂里的侍卫也一一退出。一时间诺大的朝堂只剩下皇帝一人。

与此同时，云毅正在云府抚摸着那只巴掌大的盘子。

是那个穿戴破烂的道士送给他的。

云毅把玩了半晌，才打开了盒子。一块巴掌大的……布料？

云毅轻轻抚摸了一下，又吓得收回了手。皮肤一样的触感。

云毅深吸一口气，将这块“人皮”缓缓铺开……这是一张脸……

云毅一阵不寒而栗，半晌，才认出了这张脸的身份，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它代表的身份是，皇帝。

云毅咽了口唾沫，把这张栩栩如生的面具收好，才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刚刚见过了皇帝本人，云毅甚至真的怀疑这是人皮……

把这个巴掌大的锦盒收好，云毅才松懈了精神。然后，又把锦盒揣进怀里。

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左丞相大人，”一个声音打断了云毅的思维：“陛下有请。”是皇帝的御使。

云毅一愣，随即赶忙起身，向云府外走去。果然，御史已经在云府门前恭候多时了。

“请吧。”

御使向皇宫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没一会儿，就到了朝堂上。

没有一个侍卫，只有皇帝一个人斜躺在宽大的龙椅上，一只手把玩着奏折，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长剑。

御使将云毅带到之后，就识趣地关上了大门。一时间，诺大的朝堂只剩下两个人。

原本热闹非凡的朝堂，突然变得幽静，晦暗，不经意间透出诡异的气氛。

“左丞相，”皇帝放下奏折，用长剑指了指地上一只宽大的锦盒：“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

云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锦盒，迟疑了一下，才上前，打开。

一身明黄色的长袍，上面蜿蜒着一条……龙！这是一件龙袍。

“丞相，你可认得它？”皇帝没有看云毅，而是缓缓抽出长剑，把剑鞘扔到一边。

云毅一愣，猜出了个大概……又是刘易正背后捣鬼。

“陛下，”云毅声音一沉：“可以听我解释……”

“没有必要解释了。”皇帝提着长剑，一步一步向着云毅走来：“能死在朕的手上，你也足以自傲了！”

云毅咬了咬牙，知道解释是不可能的。

皇帝也愤恨地看着云毅。因为云子忠的原因，自己那么善待云毅，可是结果……

他唯有亲手杀掉云毅，才可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云毅摆开双手，准备抵抗。毕竟，进入朝堂时，是严禁携带任何武器……而他又没有李言那样高强的武艺。

云毅几乎是必死的……

突然，他注意到了地上的龙袍。丝绸质地的面料，再锋利的剑，也不能一刀斩断吧……

云毅猛得捡起龙袍，冲上前去。皇帝双手握住长剑，准备对他一刀见血。

云毅的左手隔着龙袍，死死地握住了剑刃，右手扼住了皇帝的脖子。

尽管掌心很疼，钻心的疼……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松手。

皇帝咬了咬牙，松开了手中的长剑。

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起来。

一直过了半晌，搏斗才结束。云毅虚弱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皇帝的尸体已经倒在了一旁。

活下来了。

云毅看着凌乱的朝堂，已经模糊的视线缓缓聚焦……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要怎么从这朝堂里出去？

一旦走出这里，势必会遇到巡逻的侍卫……那自己就死定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若有所思。

“陛下，”半晌之后，刘易推开了朝堂的大门，看见龙椅上的皇帝，和角落里，被看得面目全非的云毅，长舒了一口气：“恭贺您诛杀反贼。”

“嗯。”

皇帝慵懒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咸不淡地道：“云毅已死，把尸体处理了。”

“是。”

刘易赶忙指挥随从，把地上的尸体搬走了。尸体的脸皮，已经被横七竖八的剑痕划得不成人形……

在所有人的眼中，左丞相云毅，已经因为居心不良，被皇帝亲手赐死了。

“好了，”皇帝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需要休息一会。”

刘易赶忙行礼：“那陛下先好好休息，臣告退了。”说完，才转身走出朝堂。

云毅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用手摸了摸面具的边缘，可摸索了半晌，却是一片光滑。

没有边缘……

这张脸，已经长到了云毅的脸上……

半晌，云毅才放弃了。反正自己原本的身份已经没有了，现在自己是，皇帝。

云毅拿起龙椅边，皇帝经常把玩的那个奏折。

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竟然是十几年前的奏折，连上面的自己都有些淡化了。

云毅的好奇心更盛了。

将奏折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内容：

云家云子忠，醉酒之后，大肆辱骂皇上，并招兵买马，企图造反……后来，经李长盛，柳元举报，决定对云家实行抄家，对云子忠夫妇及其子云毅，实行斩首。

云毅的双眼像被灼烧了一样，李长盛，柳元……他们不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吗？

父亲甚至拿他们当兄弟对待。

“来人，备车，朕明日，便要出行。”云毅低沉的声音在偌大的朝堂里回荡：“朕不在的时间里，由丞相刘易负责！”

云毅的吩咐早就被侍卫记录下来，并下去安排好马车，和皇帝的仪仗。

云毅转身，进入寝宫。他必须冷静下来。

走进寝宫，他才看见，角落里的雨萱。她像一只猫，把自己蜷进墙角。

“你，”云毅指了她一下，道：“准备一下，明天和朕出宫。去李家。”

“嗯。”雨萱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诧异地看向云毅。

云毅不顾她询问的眼神，闷着头躺在床上。心里想的，却慢慢多了一个身影……

已经这么久了，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