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惫不堪。
伤口发痛,但是根本无所谓。血流出来了,但是根本无所谓。
她已经累到没力气去处理伤口了。
在她日益模糊的世界里……
一切都在褪去。
看看这张脸吧。
无能。
愚蠢。
荒唐。
一个错误的存在。
……我都做了什么?
时间成了凝固在头脑中的某种阻塞物,头疼得厉害。
现在疼痛反而成了最无所谓的东西了。
她对自己失望,对世界失望,对父母失望。她把自己拖上王座,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像曾经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一样。
她是丧家之犬,她是垃圾、她是混蛋、她不该存在。她是个无耻小人。她抛下了同伴逃了回来。她觉得自己不该跑,她应该用长剑优美地切开自己的喉管,像只凄美的天鹅一样死去。但是她无耻地逃回来了。她无耻地苟活着,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存在的价值,甚至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侮辱。
天才中的废物,无用的天才。
这种沉重感压迫着她,她变得越来越焦躁、易怒、粗暴,她酣畅淋漓地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脏话骂她那早已死去了的父母,把自己的怨恨都发泄到死人的身上。死人不会说话。死人不会反驳。
不正常的是这个世界。
凭什么修为越高越年轻?
要是千寻疾那个死变态那时候已经是个老头儿,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破事了。
她也不用再存在了。
不。不。不。不。
“少主……”
“殿下!”
“……是,殿下。”
可怜虫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
“殿下,他们……把陛下的遗体……送来了。要求殿下……开城。”
阻塞之物稍稍消化了些,她勉强支着身子,疯王虚弱、苍白,但她仍然拥有可以把眼前这个可怜虫熔化的力量。
“陛下的遗体?”玉小刚竟然没留着?
“是……天斗请求用陛下的遗体……来换城。”
“怎么?他们有海神,还打不过星罗吗?”
“唐贼……宣布不会出手……因为……他在……办婚礼。”
婚礼?
她抓住宝座扶手,向前探着身子。
“是么。他要结婚了。”
婚姻是一种……非常冗余的仪式。是人类这种充满了冗余的堵塞世界的生物特有的东西。
但是,似乎婚姻代表着一种许可,一种同样冗余的许可。许可另一个生命的存在。
她没有这种许可。
但她依然存在,即使是错误的存在。
所以婚姻是一种……荒诞的冗余。
可怜虫看着疯王。那双蓝眼睛看着他身后的什么东西。
“殿下?”
“啊……好。很好。”
她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上。
“告诉他们,我们……用圣女胡列娜作抵押,给陛下办完葬礼,就开城。”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