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无殊看着斯年决绝出去的背影，他至始至终没有听到答案，他呆呆地盯着已经没了斯年身影的牢狱长廊，斯年没有回答他，他喃喃自语，“他不要我了吗？”他本来想跟斯年说的，他原本想说如果你还要我，无论多久，一千年，一万年，他都会乖乖地等他，可是斯年为什么不回答他呢？为什么？

“无殊。”白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一低头就是小麻雀苍白如纸的脸色，他叹了口气，他太了解斯年了，“你别想这么多，他爱你还来不及，怎会不要你？”

无殊呆呆地抬头看白泽，大眼睛雾蒙蒙的，里面出现一丝一丝的决绝，夹杂着几丝光亮，“真的吗？”

白泽点点头，心里把斯年那个王八蛋宰了千百遍，然后委婉地解释，“他这一次要去历人间劫难，十世轮回，一千年的时光，一千年很长的，很多东西都会变。”

无殊不知听懂他的暗示没有，他点点头，“嗯。”然后恍恍惚惚地就要出去。

“诶！”白泽连忙拉住他，“不要命了！”说完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无殊“噗”地一声又变回了圆溜溜的核桃被他握在手里。

等顺利出了神界，白泽带着无殊穿梭在风里，周围景物转瞬即逝，耳畔刮过刺骨的风，无殊打了个冷战，方才麻木的心开始像被热化的冰一样，一寸寸地皲裂，撕裂的刺痛山呼海啸般袭来，他捂着胸口，咬紧牙闷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泄露出的声音遗散在风中。

“我们要去哪儿？”无殊转过头问白泽。

“我得带你去地府一趟。”白泽拍拍他的肩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无殊也没心情问，现下里，他还没有从斯年真的已经走了的事实里缓过劲儿来，完全是一副随风飘流的态势。

白泽带着无殊在空中行了许久，不知何时起，漫天的白云倏然消失不见，扑面而来的是黑漆漆的有如实质的黑云，迎着面前呼来，让人随时有种会撞上去的错觉，无殊没忍住侧了身，黑雾从他的周身呼啸而过，带来一身阴冷的水汽。

白泽又将他拍回核桃里，然后骤然俯冲下去，落在一片荒地上。

黑云压顶，阴风阵阵，寸草不生，荒地中央赫然立着一道巨大的门，上面刻着凶猛的兽纹，两边各有一尊高大的灯座，两豆蓝色的火焰在阴风中摇摇晃晃，却始终不灭。大门上的额匾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地府。

白泽上前去，两豆火疯狂抖动，然后阴风卷来两团黑雾，倏忽间化为两个浑身裹着黑袍，脸色青白的守卫，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盯着白泽，“站住！”

白泽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举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那两个鬼差整齐划一地点了头，原地化为了黑烟消失，然后威严的大门“吱呀”一声，发出古老悠远的呻吟，缓缓开启，里面黑雾弥漫，根本看不清路，应该是一条走廊，两壁的蓝色火把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