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

  马嘉祺在导师那儿见到了一个人。那个小孩头发微微发棕，低着头，再虚心请教自己的导师问题。马嘉祺走上前去，看着自己的导师在看一摞纸上的一个课题，很有意思的课题。是研究前人的文学与中国近代的关系与启发。

  见到小马过来，老师的眼前一亮，放下那一沓他拿了很久没翻页的文书。冲眼前低着头的小孩说着：“那个，小丁啊，你要是升上来了的话这个就算你以后的师兄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年级相差多少，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吗，小马已经独立处理过很多案例了。”

  小马其实知道，自己导师就是懒得弄这些让人头疼的东西。他看着刚刚抬起头的男孩。看着还很嫩，像个小孩子一样。温柔的说道：“有什么你可以问我，我一会儿给你留个号码。”说完还抬手摸了人家小孩的脑袋。头发确实蓬松，和想象中的手感一模一样。

  就条件反射的这一下可坏了事，丁程鑫盯着这个伸手摸自己的坏蛋。皱了皱眉，虽然都是男孩子，但是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触碰，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而且他直觉，眼前这个瘦瘦长长的男生就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了。

  马嘉祺把之前打好的文档给导师看，正在说着些什么，就听到旁边那个小孩说了一句：“我已经要二十三了。”语气有一点点重，好像是在表达着不高兴。

  马嘉祺回过头看没意识到自己气鼓鼓的很可爱的小孩，笑了。然后就自己也没想到的，说了一句：“好，小哥哥等会儿，”

  感觉自己被调戏了，还是一个男生。丁程鑫更加愤怒了。也不说再等这个男生和导师忙完，攥着自己的文案，扭头就离开了。马嘉祺到是也没有追，就只是多回头看了一眼。导师调笑到：“小马不去把人追回来？”见老顽童也这样胡闹，小马只是看了一眼老师，便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刚刚他把话说出来，自己也就感觉到了不妥。但是也没有什么能挽救的语言了，就只能装作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可能是小朋友太好欺负了。

  当然，最后离开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小马还是没忘了在老头戏谑的表情中把丁程鑫小朋友的电话号码给拿到手。

  经济通常发达了的好处就是多多少少每个人手里，只要家庭条件还可以，也是会有个电话的。联系也就方便了许多。

  小马回到宿舍，照旧不见宋亚轩和刘耀文。最近这两个孩子越来越疯。不着家，有时候半夜才回来。他们说什么要一起在大学生活......说什么体验不同人生。

  或许又是刘耀文看哪个报社的日报被乱花眯了眼，带着宋亚轩去鬼混了。一般这种情形，也就鬼混几天就过去了。小孩子，喜欢新鲜的事物本就没有错。今天傍晚八点，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来。可能是喝酒了，身上有一些酒气喝多，但是看脸色，至少刘耀文没有喝多，小宋低着头看不见颜色。

  但是刘耀文的脸色很不好。比雪天的冰还要冷上几分。“小马哥，我以后不带轩儿出去鬼混了。”

  刘耀文就只是说了这一句话，没有再说别的，让马嘉祺也是摸不着头脑。宋亚轩酒量不好，被刘耀文搀扶着，只能看到有些红润的脸颊。

  天气已经悄悄转暖了，破棉被也换了张稍微薄一点的，但是宋亚轩夜里照常喜欢踹走被子，仿佛那些被子打扰了他的安眠。

  似乎喝了酒的小宋睡相比平时好了一些。夜早已经深了。刘耀文还是睁着眼睡不下去，他眼里的红血丝悄无声息的爬上眼球。刘耀文睁着眼，看着屋顶上那脱落面积越来越大的墙皮。春雨，惊雷。墙皮也潮湿。

  其实去酒吧不是刘耀文的主意。这个时候，国内还很少有酒吧，也就几个文化发展比较“前卫”的地方，有一些洋人开的小酒馆。那天其实自己看了报纸上的广告，就喊宋亚轩儿来看，宋亚轩但是就好奇了，便吵着嚷着要去。

  去便去了。

  但是就是这一去，坏了事。他不知道宋亚轩没喝过酒，也不知道宋亚轩会一杯醉。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差点护不住宋亚轩。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带宋亚轩去那个地方。宁愿自己一辈子也不明白，原来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在一块的。

  那时旁边的雅座里，看不见人，有纱挡着，但是他能听到那个主导者的声音，听懂他洋文里的词汇，也能分辨出那些声音里该有的动作。他也能听见那个承受着的痛苦和低声嘶吼。他家教一直很好，他不知道这些应该是什么，或者是他知道，但是他不想知道。

  刘耀文不觉得自己平时对宋亚轩的占有欲是那种心情，虽然他也吃过小马哥的醋。刘耀文也不觉得宋亚轩该和别的女生谈恋爱，他还小，他是要做最伟大的建筑家的。刘耀文觉得自己只是对宋亚轩的依赖。宋亚轩对自己的也只是宠爱而已。这样才是对的，而不是像隔壁的声音一样污秽。他们的感情是纯洁的，不染尘埃的。

  刘耀文就这样听着隔壁的声音，他使劲用手捂着宋亚轩的耳朵，虽然宋亚轩早就醉了过去，但是他不能让小宋听见这样的声音，他不能。宋亚轩应该是野心勃勃有可爱至极的。他不能被污染。

  刘耀文的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流到枕头上。自己对头就睡着宋亚轩，他似乎正在酣然大梦。小马的平稳的呼吸也能传入自己的耳朵。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清醒着，承受着这一切。

  宋亚轩长的很漂亮，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宋亚轩自己不知道。酒吧内里有些昏暗，他扶着宋亚轩出来的时候，这样的环境，只让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肮脏不堪，进行着某些不太光明的事物。

  刘耀文当时看到一个男人，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只记得浓密的毛发，人高马大。他眯了眯眼，那双异瞳，看到了宋亚轩。他说着一口洋话，问刘耀文这个瓷娃娃可以送给自己么？好像洋人对宋亚轩的兴趣很大，刘耀文发抖，他害怕宋亚轩也会沦落刚刚他听到的那种声音。

  他语气有些颤抖，说了一句英文：“I'm sorry.He's my boyfriend and he's drunk .I'm taking him away. ”

  “OK。”洋人有些遗憾，这么好看的娃娃竟然有了男朋友，按理说中国人不都是迂腐的老套思想么，难得有了些新思想的娃娃。

  刘耀文只觉得后怕，他不该，不该就这样的草率地带着宋亚轩东奔西跑，不该置宋亚轩与险地。他只觉得自己不是人，怎么还好意思这样缠着宋亚轩。

  是想了很久很久，刘耀文只觉得眼睛干涩。内心也是干涩。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他知道自己的心出了问题。他知道自己是变态，他知道，他都知道。他在澳门租界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聪明。但是他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对宋亚轩有非分之想。只要不承认，宋亚轩就会接着拿自己当弟弟。自己就还能独自享受小宋对自己的宠爱。

   就好像夜里独自盛开的罂粟花，只要我不开口，我就只是一朵花，一朵美丽且危险的花。

  天快亮了吧，刘耀文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干涸了，没有思想了，不会转动了，他下定决心，他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他，他还是刘耀文，天一亮，谁也不知道他是谁，或者说，谁也不知道他成为了谁。收起自己的爪牙，放出柔软的拳头。

  闭上了眼，刘耀文以为自己会睡着。却没想到“酣睡”了一晚上的对铺传来了动静。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翻身的声音。刘耀文紧紧的闭上眼，以为自己能够装睡，以为宋亚轩要起床。哪里想到，自己的额头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宋亚轩的嘴唇，轻轻的印在刘耀文的额头上。“傻瓜，快睡吧。”

  别说睡觉，这下连睁开眼都不敢了。就好像一颗惊雷，撒在了春天的大地上。

  不用猜，刘耀文一夜没睡。他只觉得可能是宋亚轩梦游，或者是……其实解释不清楚。但是不清楚的话，宋亚轩为什么要亲自己呢?亲了不要负责么?真是的，他这个男人到是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刘耀文第二天眼下的青乌好像就证明了一切。他不太敢看宋亚轩。趁着宋亚轩还没起床，便借口跑出去晨跑，给他们买早餐。

  其实大部分时间，他们不吃早餐，不是没有金钱，是没有时间，大家都赖床，恨不得在上课前一秒再挣脱床的桎梏。而且他们研究比较多，课题不多，老师也管的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