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文

果然还是被问到这个问题了。

姜柠有一瞬间的慌张，却也只能匆匆掩下，无奈开口。

姜柠我试过两年，发现自己确实不适合当演员，所以才走了经纪人这条路…至于来德云社，我失业了嘛，又是你们的观众，既能工作又能免费听相声，何乐而不为呢？

姜柠说的淡然，却还是可以从短短几句话里听出几分其中心酸。

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想起了那节体育课，姜柠坐在那棵大梧桐树下的单杠上畅想的未来。

“我长大之后，想学表演，当演员！”小姜柠仰头望天，一脸向往，好像她已经是聚光灯下的大明星了。

周航站在单杠底下微伸着手，预防她掉下来，也仰头看她，却只看得到她的下颚线，看不见眼神，“为什么呢？”

“因为舞台上的灯光足够亮，一定可以驱散一切阴暗。”一句完全不像十四岁小女孩会说出的话出口，她自己都乐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听说当演员可以挣很多钱。

有了钱，她家里所有的矛盾都会迎刃而解，她也可以早点独立，走的远一些，再远一些。

周航仰头望着她脸上的苦笑，似乎猜到了什么，伸手拉了她的小腿一把，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知道我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吗？”

“想做什么？”姑娘也配合的投下了好奇的目光，好像她真的很想知道。

这让少年感到了很大的满足感，他也只对着她会主动多说几句，“我想当宇航员，我想去看看天空之外是什么样子。”

“好棒哦，我也想知道星星到底是什么样子…”

“没关系，我替你去看看，回来讲给你听，你就做你的大明星就行了！”

“好啊…”

后来，他们一个没有成为大明星，一个也没有做宇航员。

他不知道她是怎样放弃的，但他自己是怎么放弃的，他记得很清楚，他连高中都没考上，自然是做不了宇航员…

暑假在家消沉的日子，偶然听了几段郭老师的相声，他便想着，他要是能说相声倒也不错。

虽然跟她不是同一个舞台，好歹也有灯光，他便站在灯光下等着她，说不准有一天她能看到呢，就算听到他的声音也好啊…

在那个通讯工具十分稀缺的年代，毕业就等于分别，而且有可能是永别，有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那年职高的学费真的是他那样的家庭永远负担不起的高度，他无需和父母商量，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从他落榜那天起，他跟她已是云泥之别，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联系，所有的爱都将留在那年盛夏，所以遗憾都将被秋风吹散…

他怕多年以后姜柠名声显赫，他再也无法与她比肩，也怕她消失于人海，他再也找不到她。

所以他想要站到一个舞台上去，什么样的台子都好，只要能让他比人稍高些，能够一眼看得见，能让山东老家的人多议论议论他，至少，让她能够听见他的消息。

他也想先替她去试一试，舞台的灯光到底是不是明亮到足以驱散所有阴影。

这两年上了电视节目，站在镜头前面的时候，一想到她可能会看到他，他就感觉自己兴奋的浑身都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是，他站在了真正意义上的舞台上时，他却好想告诉她——

舞台上的灯光确实很亮，可还是会有阴影，那或许是你的影子，也或许对你来说，灯光之外的都是阴影。

还好，他从未听见“姜柠”这两个字出现在任何一个公众人物名单里，他想知道她消息的同时又在庆幸没有她的消息。

这样的苦，他希望她永远不会感受到，这样的结果，他希望她永远不知道。

那时他就在想，他到宁愿她早早地就放弃了。

所以再次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激动，他很高兴重新有了她的消息，但更高兴的是他们的取得联系的方式，那么普通，真好。

她是个普通人就好，无论她在做什么，她还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好。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