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

怕被庄子里的人看见，语嫣没敢带着温客行走太远，两个人只在石屋周围散着步。好在这处也是桃红柳绿，风景怡人。转角河道种着桃树，一路开过去，衬着河中倒影，慢舒窈窕。

王语嫣“温公子方才救了我，却还不曾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温客行抽出扇子摇上，懒声道：

温客行“不知姑娘要如何报答？”

　　没等语嫣回答，温客行就走到语嫣面前。他比语嫣要高出许多，低着头，流眸一转，用眼神将她看住。

温客行“我听说江湖中的女子报答恩人时都是这样的一套说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温客行“若姑娘准备的不是这个，那我便不要了。”

　　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人宽的距离，但清冽的男子气息仍四面八方地淹没了语嫣，语嫣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住。

　　匆忙后退几步，花枝的影子打在面上，显得神色明明暗暗的。

　　她的一番情意只尽数系在表哥身上，温客行虽救她于危难之中，她也只感激他的恩德，这时听他说“以身相许”四字，偏两人又才见过两面，他只怕连自己的名字身份年岁都还不知道，就这样言辞无状，未免轻佻。

王语嫣“温公子，今日相救的大德，我永不敢忘。但我的心……我的心早属他人，盼你言辞有礼，以留他日相见的地步。”

　　这样的话说出口，未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语嫣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侧过头，又用余光偷偷窥了窥温客行。

　　谁知才一眼，就被他准确无误地给捕捉到。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语嫣害了怕，心里又有些愧疚，忙移开目光。

　　岂料温客行笑了起来。

　　日光筛进花枝里，花影轻曳，斜横交错。

温客行“姑娘真是个妙人。”

　　他一笑，眉毛就挑了起来，好似是不怀好意，但又让人觉得是散漫的玩笑。

温客行“我是同姑娘玩笑，姑娘莫要当真。”

　　语嫣咬了咬唇，再松开时，唇瓣徐徐推开一层嫣色。

王语嫣“这样的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温客行直回身子，青色锦缎回落，同腰封一道勾出提拔的身姿。

温客行“我是听说，女子若遇上好看的恩公，就是‘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若是遇上不好看的，那便只剩一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温客行叹了一口气，两条眉毛耷拉下来，一副十分失落的样子。

温客行“原来阿湘说的是真的，我果然生很丑。”

王语嫣“……温公子很好看……”

温客行“姑娘莫哄我开心，我是一路试过来的，心里有数呢。”

王语嫣“……”

　　语嫣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话哽了老半晌，才终于圆成句子。

王语嫣“大概是温公子遇到的那些姑娘，都如我一般，早有了心上人，这才看不见其他……”

　　见温客行面上的悲伤有缓和的迹象，语嫣忙再接再厉。

王语嫣“都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总有一日，温公子会找到那位能赏识自己的姑娘的。”

　　温客行虚扶了扶额。

温客行“王姑娘真会说话。”

　　也不知他是说真的，还是说反话，总之像是被安慰住。

语嫣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