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第十章

驿馆处，一间上房内。

女子将药轻轻地抹在了小姑娘的掌心处，而后便自一旁拿起细长布条将拿出伤口仔细地包扎了起来。

“好了。”女子将布条系了一个结，她应是第一次替人上药包扎，小姑娘的手已然被她包成了一个粽子。

李宥宁立在一旁目瞪口呆，与皓都对视了一眼后还是久久不敢相信。

“那个……你这包得也太丑了些……”李宥宁小心翼翼地斟酌字句。

女子闻言，微微一愣，看向李宥宁时多了几分无措：“我……我之前也只是看过，这还是第一次包……”

女子本就柔弱模样，说话时亦是轻言细语，李宥宁瞧她这模样生怕自己话说的过重了些，伤了她的一番好意便不好了。

李宥宁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美丑不重要，只要伤好了就行。”

“我去把水倒了。”言罢她端起一旁的盆，盆里盛着方才用来清理伤口的温水，水上浮着淡淡的红，是小姑娘的血。

“诶，娘子……”女子叫住了李宥宁。

李宥宁止住步子，回头看向她。只见那女子神情有些慌张，眼神也有些飘忽，底气稍显不足地说着：“让……让皓都去就好了。皓……皓都，你去……把水倒了。”

皓都没有应声，依旧冷着一张脸抱剑立在一旁。李宥宁闻言，却是将盆举了起来，双臂伸得直直的，递到了皓都面前：“皓……郎君？”

皓都原本冷静的眸子倏的松动了半分，他的眼底迅速划过一丝讶异，原本抱剑的手也垂了下来。自他那处看去，李宥宁手中的盆恰好举至她的鼻尖，一双眸子眼波流转，眼角微微上扬，几分风情皆被她的灵动压了下去。

这双眼睛好生熟悉……

他微微一愣，数日前在弘义宫的那一幕瞬间便涌入了脑海。那是惊鸿一瞥，便难以忘怀的一幕。

李宥宁眨眨眼睛，瞧着眼前的皓都未有动身的打算，随即便收回了手：“还是不麻烦皓郎君了，我自己去吧。”

言罢她便向着门外走去。

皓都这才从数日前的记忆中剥离而出，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跟在李宥宁身后了。

“皓郎君怎的又来了？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李宥宁只回头看了一眼，便自顾地向前走去。

“……我不过按命令行事。”皓都一时语咽，片刻才寻出了这么个理由。

那日他只是匆匆一眼，尚未来得及细看，那女子便离开了弘义宫，更何况当时她蒙着面纱，与他而言更是雾里看花。今日这女子的眼睛虽给他一种熟悉感，但与那日相比，好像又有何不太一样……

未来得及细想有何不同，李宥宁便骤然止了脚步，转身将盆递到了皓都手中：“既然如此，皓郎君就按命令行事吧。”

她笑得眉眼弯弯。没了手上的束缚，她走在皓都身边时也多了几分自在。尽管皓都自始至终都沉着一张脸，瞧不出任何表情。

“诶皓郎君，你是姓皓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姓诶！”

“我说皓郎君，你倒是笑一笑啊。每天黑着一张脸，难怪那个娘子那么怕你。”

……

天气正好，阳光灿烂。

皓都生平第一次遇见如此聒噪的人，即使他一言不发，她也能在自己耳边叨叨个不停。

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并不排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