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这一夜的风很大，将窗前的帘子卷起来，扬得很高，从高高的阁楼上望去，整个国度的繁华尽收眼底。

月色正好，透过诺大的落地窗，照在某个人脸上。

那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颇有几分仙姿道骨。

“国师大人，”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声音软软糯糯的，“生命……究竟是什么？”

“生命啊……就是一个躯壳承载一个灵魂。”

“那生命……又为何会死去？”

“……生命降生后，灵魂会慢慢增重，当躯壳无法承载起灵魂的重量时，生命便会消亡。”

“灵魂……增重？”小姑娘挠了挠头，有点不理解。

“嗯。比如，罪孽、贪欲、仇恨，都会使灵魂增重。”

“唔……比如那些人，就是因为‘罪孽’所以才死去的？”小姑娘伸手指了指那边倒在血泊里穿着夜行衣的杀手。

“嗯。除了这些，还有一样东西，是灵魂中最重的东西。”

“诶？是什么？”

国师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感情。”

……

“国师大人？”小姑娘歪头看着面前吃着饭突然开始发呆的国师。

“啊？……怎么了？”国师轻声咳了一下，“抱歉，刚刚走神了。玉环不要学我哦。吃饭要专心。”

“国师大人又把玉环当小孩子！”小姑娘嘟起嘴，看起来非常可爱，“玉环明年就是大姑娘了哦。”

“噗。好好好，玉环是大姑娘了。”国师眯眸浅笑，伸出手想摸摸玉环的头。

“嗯！等长大了，玉环想嫁给喜欢的人！”

“噗，玉环想嫁给谁呢？”

“自然是国师大人。”

听见这句话，国师愣了一下，面色微红，揉了揉玉环的头发，颇有些认真地看着小姑娘，“好啊。”

……

“国师大人……？”

往日整洁的宽大衣袍染上了污秽，平时的话，即使披着头发，他的头发也是规规矩矩地，不会像如今这样，一部分散在面前，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走起路来重心不稳，失魂落魄，跟个鬼似的。

“国师大人？……”

玉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今日，窗帘遮住了外面看不到窗外，喊杀声一片，吵吵嚷嚷的。

到底，怎么了？

“玉环……”

国师喃喃地念叨着，右手执着一把长剑。

“玉环……我带你去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好吗？跟我走吧……”

往日清澈好听的声音，而今有些沙哑。

国师停在玉环面前，从发丝缝隙见依稀可以看见，那张沾染了血迹的脸上，一个意味深长的苦笑。

玉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张嘴想要问些什么。

可是……还没有问出口，她的生命就停留在了那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中。

随后，声音嘈杂，战马嘶鸣，城破国灭。

……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了。国家兴盛又覆灭，年号更替，改朝换代。玉环的魂体不知为何没有消散，反而一直游荡在曾经那阁楼所在的地方，不过现在，它只是远离人世的一片废墟。

“哦？”某天，一个银色长发，肩上绑着一个狐狸面具的男人，仿佛能看见玉环似的，凝着她似笑非笑。

“小丫头，你在人间停留很久了吧。”

若是旁人看见，一定以为这个人疯了，居然对着空气说话。

玉环凝着他，微微皱眉。

“不必害怕。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明世隐眯起眸子笑了笑。

“我可以帮你得到一次新生的机会。”

玉环没有说话，但是眼中闪过一丝期许。

“而你只需要舍弃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是……什么？”

“一样名为‘感情’的东西。那是生命无法承受的重量。”明世隐微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