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亥沅先耐不住尴尬,开口问道:“霆儿的古籍学得如何了?”
“学得不错。先生说,孺子可教。”
“霆儿这孩子今年该四岁了吧……很长时间没见面,不知道霆儿还会不会要我抱……”
月姬闻言,绞帕动作一顿,搁了手。淡声道:“霆儿念你念得紧,时常对我说要背书给帝父听。哪日见面,多半得让你抱的不撒手。”
“那便好,他不撒手,我倒是不甚欢喜。”
月姬抬头看了祈亥沅好一会,若有所思。“章后的孩子该满月了,燕帝……不给赐个名字吗?”
祈亥沅道:“你不提,我倒忘了有这么个孩子。”虽这么说,一面未见,忘,可是真忘了吗?
“章后的孩子乃嫡出,不可轻视怠慢。”月姬提醒道。“燕帝可请巫族祭司出面同商此事。”
“祭司星晦?”
“正是。”
“他不是闭门拒见吗?半年前,本帝邀他吃席,都被婉言谢绝。”
“星晦乃聆听天命的巫族之人,为帝后的孩子选期定日是他职责的一部分。纵是燕帝不请,他也会主动前来。”
“那我明日便差人请他来共议。”
“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月姬起身,揖了一揖。“月姬告退。”
月姬掸掸衣褶,整整衣袖,领着婢子回了照月轩。
次日,祈亥沅命人去请祭司星晦,赶巧人刚到占星阁外,星晦收拾完东西出占星阁,身后还有个五六岁的孩童。
接星晦的人恭敬道:“星晦大人,燕帝派我们来请您去仁和殿。”
“我正打算去。既然你们来,有劳诸位辛苦辛苦一抬这轿辇了。”
“星晦大人客气了。请入辇。”
星晦俯下身,摸摸孩童的小脑袋,柔声问道:“夙夙想不想去看小皇子?”
孩童肉嘟嘟的小脸扬起笑容,用甜糯的声音说:“夙夙喜欢小皇子,想去看小皇子!”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小皇子。”
星晦牵起星夙肉乎乎的小手,钻进轿辇内,由御辇夫抬着去向仁和殿。
仁和殿内,照顾章千澜孩子的老妈妈早早就抱着孩子来等。
老妈妈抱着,孩子不怎么闹腾,黑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看得见看不见。
闲等了约一炷香,星晦带着星夙脚步匆匆地到了仁和殿。
星夙看到老妈妈怀里的小皇子,立马松开星晦的手,扑到老妈妈跟前,踮着脚伸手去抓她怀里的小皇子。
“哎哟哟,你可小心着点,别跌了。”老妈妈笑道。“这么喜欢小皇子呀!”
老妈妈弯了点腰,将怀里的小皇子露出来给星夙看。
星晦笑笑,问老妈妈:“燕帝未至?”
“许是有些事耽搁,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嗯。”
星夙伸手怯怯地碰碰小皇子的脸,白嫩嫩的小脸儿像个豆腐块,而后又比划比划自己和小皇子的个子差距。
“小皇子……真的好小啊!”星夙扭头,“嗯……真小。”
星晦道 :“夙夙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
“唔……可是夙夙没有小皇子可爱,夙夙喜欢小皇子!”星夙歪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等小皇子长大了,我要娶他!当我的娘子!”
这话着实把星晦惊到了,下巴差点没掉地上,赶忙捂住他的嘴。说这话哪儿能使得?隔墙有耳,一个不小心非得是掉头的事。
老妈妈一听,乐道:“哈哈,这孩子倒是率真性子,直来直去的!”
星晦紧着糊弄:“小孩子怎知什么情爱,童言无忌,切勿当真。夙夙看小皇子可爱,心里喜欢,不懂如何用词表达,闹了笑话看,乐乐就作罢。”
“是了是了。”老妈妈笑说。
星夙不高兴地扭着头,心道:才不是什么说笑话,我就是要娶小皇子当娘子!星晦大人孤单单一人到现在才是真的不懂情爱,就会看星星!
两人正笑呵着,燕帝背着手踱步来了。
“燕帝万安。”老妈妈施小礼。
祈亥沅点头示意,转而对星晦道:“小事耽误了点时间,祭司幸勿见怪!”
“岂敢。”星晦欲行礼,却被一手抬起,故转而拍拍星夙的肩头,“夙夙,给燕帝行礼。”
“哦。”星夙有样学样,施了一礼,“见过燕帝大人!”
“呵呵,这孩子……”燕帝忍俊不禁,摸摸星夙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星夙。夙愿的夙。”
“今几岁了?”
“五岁。”
祈亥沅拉着星夙在殿上方坐下,星夙未拒。星晦坐左下处,老妈妈则抱着孩子一旁站着。
“祭司,今来所谓何事,我不说,你也应知。”
“是。帝后产子之夜,我窥得天命。帝后所生之子,乃帝王命,无人可改。纵繁星争辉,皆无帝星之明。”星晦正色道。
“帝王之命,身不由己。可还有其他?”
“若赐名,下月初六为宜。只是……皇子之名,燕帝可想好?”
祈亥沅沉吟片刻,道:“单字——愿。”
“祈院?”星晦连名带姓道。
“如何?可有不妥?”
还未等星晦张口,星夙抢先道:“奇冤?哪里有冤?!”
“不是冤枉的冤,是愿望的愿。”
是愿,不是院啊……
祈愿。
看来是寄托了希望和心愿的意思。只不过……
星夙拽拽祈亥沅的袖子,小眼睛定定,把自己所想一口说出。“燕帝大人,不如叫小皇子昭昭吧?”
“何为昭?”祈亥沅反问。
“昭,光明也。”
祈亥沅细细品味,后笑道:“祈昭。是个好名字!”
“那下月初六便可定了。”
星夙笑嘻嘻,心里打着小九九。祈昭,昭昭,嘿嘿,我起的名字哦!你快快长大!到时我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