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妖

三月收了弓，乖乖立在一旁。几个机灵的小妖收了地上的尸体，妖群也散了去。两个男孩围过来，看着三月脸上已经青紫的指印，也觉那妖怪该死，三月随他们回了房间，只是一直闷闷不乐。

　　“三月，你怎么了？”风凉一边剥着鸡蛋，一边问道。

　　“你是不是因为杀了那个妖怪，所以不开心啊？”高冷将帕子浸到水里，又攥在手里拧干。

　　“三月，我们现在是在妖洞里，现代社会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的，你不保护好自己，死的就是你。我们两个要是遇上危险也是会杀妖怪的，只是……现在还没那能力而已。”

　　三月摇摇头：“我不是因为杀了他而难过，我是因为杀了他，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而难过！”

　　这话将风凉绕懵了，眼睛转着捋了半天思路。高冷懂她的意思，她在怀疑自己，怕自己也像某些妖怪一样视生命如草芥。

　　“我以为箭射出去的瞬间我会犹豫，以为他死了我会愧疚，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们说，我是生来就这样冷血，还是在这里被同化了？”

　　两人面面相觑，避而不答，要说同化，洛裳同妖生活了这么久，也未见她杀过生。想着想着，风凉一不留神将剥好的鸡蛋放进了嘴里，高冷一巴掌拍过去：“那不是给三月的吗？”

　　“啊？我忘了。”风凉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三月差点没被他逗笑。

　　这件事后，阮汀洲也不再让三月跟着卢修了，卢修谢恩谢得比三月还开心，三月自那日后便如面瘫了一般，只偶尔对两个男孩笑笑，除了每日练习射箭，也不再去找左将。左将自然能看出她的不对劲，只以为是他那日突然叫三月杀那妖怪，她责怪自己，夜来也曾偷偷去看过她，她睡得香甜，守了一会儿便自己悄悄走了。左将本以为三五天她便好了，可半月过去了，她仍是淡淡的。见她这样，左将不知从哪里找来许多的布匹、首饰，却仍不见她有多开心，直到找了卢修，问明了那日的情况。借着每日练习的档，左将终于开了口。

　　“三月，你可是介意主上那日说的话？”

　　三月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些，愣了一下，摇摇头。

　　“那你是如何想的？”

　　“什么……如何想？”

　　“我们的关系”左将顿了顿，“主上说，你有所保留。”

　　三月的箭射偏了，她不开心虽不是为着那句“正在兴头上”，可阮汀洲说得的确是对的，她有所保留，她喜欢左将，可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倘若现在一架直升机停在面前，告诉她可以回家了，她会怀着离开恋人的痛苦毫不犹豫地离开。更何况，左将的心意她也是没多少把握的，闹闹小脾气她敢，可那些关于擎云洞和阮汀洲的猜想，她在他面前是连提都不敢提的。

　　“箭偏了！”左将提醒道。

　　“我……我……我是人类，过不了几年就老了，我不敢……我怕你几年后腻了。”三月随便找了个由头，想搪塞过去。

　　“我可以用法力保住你容颜不衰。”

　　三月眼神慌乱地闪躲着，不知该说什么。

　　“或者我像主上那样，为你闯天庭，窃仙酒，让你拥有不老不死之身！”

　　“不要！我不要仙酒！你别去！”三月眼里终于有了些波动。左将看在眼里，没再说什么。三月本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可不想第二日来练习，竟不见他的影子，去他房里寻，也没有人，问了洞里妖怪，也都道不知他去了哪里。三月想起他昨日的话有些慌了，神色慌张地跑到阮汀洲房里，连门都没敲直接冲了进去，定睛望去，却见阮汀洲坐在桌前怒目瞪着她。

　　“左将……他没在吗？”三月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看不到吗？”阮汀洲语气似有不满。

　　“那……主上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怎会知道？他还能丢了不成？”

　　“他……他昨天……昨天说……”

　　“说了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

　　“说要去……天庭。”三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去天庭便去天庭，大不了丢半条命，再修炼上几百年还是一样的！”阮汀洲语气轻松。

　　三月倒是愣了，阮汀洲竟一点也不担心：“可是……”三月不知还能说什么，她本以为阮汀洲会心急如焚去救他，可看这情形，他是不会去了。三月眼里已噙满了泪水，仿佛再说出一个字就要扑簌簌流下来一样。

　　“可是什么？出去！”阮汀洲命令道。

　　三月无计可施，只得慢慢退了出去，刚一出门便蹲在门口哭了起来。左将的身影在桌边慢慢显现出来，他一直在，一直等着三月过来寻他。两人在房内听着三月的哭声，左将似有些不忍，对阮汀洲说：“我去看看她。”洛裳一直在里屋听着动静，自然知道他们两人的心思，虽心疼三月，但他们二人若能解了心结便是再好不过了。

　　左将使了些法术，从一条岔路走了过来，三月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怎么在这哭？”

　　三月窜起来，小拳头一下下砸到他身上：“我以为你跑到天庭去了！”左将也是奇怪，被个小丫头打了，不仅不生气，反倒有些开心似的。三月一边打一边哭，左将也不拦她，忽然三月停住了，狐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躲起来叫我找你，主上是不是也知道？你刚才是不是就在里面？”三月越说声音越大。

　　阮汀洲打开门走了出来，训斥道：“吵什么？”

　　三月被吓得没了声音，左将顺势将她护在怀里说：“我带她回去。”

　　“再吵将你舌头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