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随着封印解开，锦觅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气息也平稳了许多，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清冷。

“好了。” 斗姆元君收回灵力，语气淡然，“她已无性命之忧，明日便会苏醒。”

长芳主和洛霖谢过斗姆元君，带着锦觅离开上清天。斗姆元君眼神复杂的看着锦觅的背影，前世霜花之魂，今生这颗懵懂单纯的魂魄，已被封印于她的霜花真身之中。一体双魂，日后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锦觅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同于往日的懵懂澄澈，此刻她的眼眸深邃如寒潭，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清冷与疏离。她坐起身，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有迷茫，有怅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觅儿，你醒了！” 水神快步上前，语气温柔，“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锦觅抬眸看向他，目光陌生又带着一丝熟悉，她张了张嘴，声音清冷，不复往日的软糯：“水神…… 爹爹？”

这一声 “爹爹”，虽唤得真切，却少了几分亲昵，多了几分疏离。水神心中微微一滞，总觉得眼前的女儿，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长芳主也察觉到了异样，试探着问道：“觅儿，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昨日九霄云殿的事吗？”

锦觅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 —— 九霄云殿的哗然，水神认女，天帝赐婚，以及自己想要修成男身的荒唐想法。她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与自嘲：“自然记得。不过是些孩童嬉闹般的闹剧罢了。”

这般成熟冷静的语气，与往日那个叽叽喳喳的小葡萄判若两人。水神与长芳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疑惑。

只有锦觅自己知道，此刻占据这具身体的，是前世历经爱恨嗔痴、魂飞魄散的霜花。她记得与旭凤的三世纠葛，记得润玉的隐忍算计，记得自己亲手刺入旭凤胸膛的锥心之痛，记得那无尽的悔恨与绝望。而那个懵懂无知、满心只想嫁给莫非晚的小葡萄锦觅，此刻正被封印在她体内的霜花真身之中，如同一个沉睡的影子，偶尔会在她脑海中闪过一些纯粹的欢喜与执念，却无法掌控这具身体。

锦觅缓缓下床，走到窗边，望着天界的云海翻腾，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回来。只是这一世，一切都变了。陨丹已失，珈蓝印解，她不再是那个断情绝爱的小葡萄，却也不再是那个深陷情劫的霜花。一体双魂，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间难以适从。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由斗姆元君主导的“修正”，并未让命运回归正轨，反而将所有人，都卷入了一场更加复杂难测的风波之中。暗中观察的莫非晚，察觉到锦觅的变化，心中警铃大作，看着眼前清冷疏离的锦觅，只觉陌生又心悸；润玉则在暗处，目光幽深地注视着这一切，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唯有被封印的小葡萄，还在意识深处叽叽喳喳地念着：“晚晚，我要修成男身娶你呀……” 这纯粹的执念，如同一根细刺，时时扎在霜花的心头，提醒着她，这具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