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就这么着急

　　说完，方晴便带着姝画径自回了流光苑。

　　姝画跟在她身侧，似是想说什么，却依然没有说出，方晴多少猜得到。

　　紫萝毕竟是伺候沐云晴多年的人，犯的又不是什么大的过错，但仍把她留在身边，方晴觉得膈应，倒不如让她跟着琉锦，她若把那心眼子都用在正处，对琉锦未尝不是一个助力。

　　站在流光苑门前，隔河相望，清秋阁内一片漆黑，连星点灯光都看不到。

　　时间确实已经有些晚了，想到明天的出行，想到即将要面临的种种，方晴也没再耽搁，简单梳洗了下便也睡下了。

　　这一晚睡的倒挺踏实，连个梦也没做。

　　一觉醒来天还未亮，方晴睁着眼躺了片刻，还是决定起床，多年养成的习惯，到点就醒，醒了就睡不着。

　　守夜的依然是姝画，未等方晴吩咐，姝画便端了杯温水过来，方晴赤脚下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透过来的微弱灯光，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许是看到屋子里亮起了灯，绫𡛟裹着一身微凉的晨露推门进来。

方晴“都准备妥当了？”

　　方晴转身，姝画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绫越“是，就等着主子用完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绫𡛟一边说，手下也没闲着，熟练地服侍她洗漱更衣，梳妆打扮。

方晴“等我？”

　　方晴略有些讶异。

方晴“洛尘也已经…”

绫越“卯初就在外面等着了，这都站了快半个时辰，也不觉着累…”

方晴皱了眉，起身就往外走，刚插进去一半的发簪斜挂在了发间，绫𡛟愣了愣，伸着手追在她后面。

　　出了流光苑，果然看到一抹单薄的身影静静地立在桥头，被风吹的飘来飘去。

　　心头瞬间泛起丝丝的疼，方晴快步走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一抹寒意沁骨，那掩在袖子下的手竟如同冰一般。

方晴“你怎么在这里等？怎么不进去？怎么不让人叫我？”

　　方晴一迭声地说，遂又看向他身后的子意。

方晴“你也是，明知你家公子病着，也不说拦着些，竟任由他胡来…”

　　子意看着她，眼中盛满了鄙夷和讥讽，方晴不明所以，他对她的怨愤好似更浓了。

　　趁她愣怔之际，洛尘轻轻抽回了手，挡在唇边咳了几声。

洛尘“是洛尘自己要在这里…”

　　方晴无奈。

方晴“就这么着急？”

洛尘“洛尘只是…想少耽误些时间…洛尘的时间…本就不多了…”

　　洛尘的声音掩在风中，几乎听不清楚，但方晴还是听到了，眸下瞬间一寒，她盯着他，将心中不受控制的翻涌压下，才又开口。

方晴“莫再说那些丧气的话，我说能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你。”

转身，目光对上手僵在半空中的绫𡛟，拔了头上的发簪塞在她手中。

方晴“吩咐下去，即刻启程。”

绫越“可是，主子，您还没吃饭呢？”

方晴“路上吃。”

　　听出她动了怒，绫𡛟也不敢再多言，转身跑去传令。

　　姝画随后跟来，方晴瞄见她胳膊上搭着的披风，伸手拿过去，展开披在了洛尘身上。

　　洛尘低垂着眼，僵着身子没有动。

方晴“洛尘，爱己者爱人，爱人先爱己，以前的过错我会尽力弥补，往后余生，只要你不放弃，我便也绝不会放弃。”

　　方晴微仰着头，离得洛尘很近，洛尘的呼吸都落在了她的脸上，那呼吸很轻很浅，带着一抹凉意，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心里顿时又泛起了丝丝的疼，方晴不由地就想要抱抱他。

　　子意却突然冷嗤一声，伸手将洛尘拉退了半步，侧身挡在方晴面前。

子意“主子的往后余生，哪里还会需要我家公子？”

　　方晴眯了眯眼，不动声色。

方晴“子意为何如此说？”

　　子意冷笑。

子意“想必昨夜，芳华轩的那位，定然将主子伺候的极好。”

　　方晴一怔，随即了悟。

　　这是…

　　误会了什么…

方晴“不是的…”

子意“都已经传遍了，主子昨夜留宿芳华轩，还把自己的大丫鬟赏给了芳华轩做外管事，并且下令，若有人对芳华轩不敬，便乱棍打出去…”

　　子意瞪着她，被怒火燎红了眼角。

方晴“我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洛尘，你听我解释，我…”

洛尘“主子无需说什么…”

洛尘淡淡说，面上仍是那般静静地，不见悲喜，被他用衣袖掩着的唇角隐约又见鲜红溢出来。

　　方晴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眉心都拧得生疼，却又拿他毫无办法，心中不觉焦躁。

方晴“唤轿撵过来。”

　　姝画立刻转身，不出片刻，便带着顶轿撵回来。

　　洛尘由着方晴扶自己坐上去，由着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既不推拒也不挣脱，神情里笼着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