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怪物和天使

“云扬哥哥，你醒了！”趴在云扬床上的云落抬头看云扬。

　　“嗯。”云落的声音打断了云扬回忆梦境。“几点了？”

　　“早上六点半。”云落道。

　　云扬沉默了一会，随后如梦初醒地道：“你怎么跪在地上？赶紧起来！”

　　云落笑了笑，笑容很是灿烂宠溺：“没关系的，我用垫子垫了的。”

　　他站起来时有些踉跄，那是长时间跪着的反应。

　　云扬满眼都是自责：“我去给你煮粥。”说罢就要起来。

　　云落没拦着，他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和今天他的表现会让云扬自责，让他弥补一些也是好事。

　　今天他要让云扬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毕竟云扬通常是睡过一觉之后就会刻意地忘记不好的事情。

　　那不行。

　　他必须让云扬想起来痛苦的回忆，因为这样云扬才能面对它，战胜它，而不是隐瞒它，然后积累负面情绪。

　　接下来是要让云扬想起昨天的美好回忆，要怎么办呢？

　　云落看着云落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走过去，伸手，抱住了他。

　　云扬最敏感的腰突然被抱住，他打了个激灵。

　　“云落……”云扬无奈地道，声音温柔而无奈。“你在干什么啊。”

　　云落抬头，弯起嘴角，笑了：“我在爱你。”

　　云扬愣在了那里。

　　这话……什么意思？这是因为昨天的事给自己安全感吗？可是为什么？

　　对啊，有了安全感，关系就会更加稳定。这样自己就会对他更好。

　　那要怎么回应呢？

　　“乖。”云扬道。

　　他从不轻易说爱你，事实上他从未说过。

　　因为不爱，所以不撒谎。云扬在这方面尤其地执着。

　　云扬去看云落的眼睛——只有平静？

　　没有失落吗？

　　也许是因为早就料到了吧。这样也好，省得自己自责了。

　　云落一点都不奇怪云扬是这个答案，他和前世一样，对于感情看得那么重要，那么认真。

　　这也是云扬魅力所在。

　　云落甚至有些惊喜，这一世云扬还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句话。

　　但是，他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吧……甚至连父母都不爱。

　　这说明，他受了太多痛苦和委屈了。

　　没关系，他还有他，他陪他。

　　粥煮好了，两人吃完饭，云落就带着云扬去外面散步。

　　正是早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了过来。照在大地上，有了金黄色的斑斑点点。

　　云扬喜欢阳光，也害怕阳光。

　　“哥哥你看我！”

　　云扬转头。

　　他呼吸一滞，脑袋瞬间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云落的脸被阳光挡着，看起来虚无缥缈。

　　就像……就像上次咖啡馆的模样。

　　那是云扬的噩梦。

　　初中的云扬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幻视幻听。

　　那幻视，就是一个极像人类的怪物。他每天都在对云扬谩骂、殴打。甚至说让云扬去死，把他推下楼房。

　　云扬被推下三楼之后，那个幻觉就消失了。

　　而现在云落的样子，就像当初那张牙舞爪的幻觉一样。

　　看着恬静而美好，实则暗藏猫腻。

　　但是……这个怪物有点不一样了。

　　他好像能够感受到这个怪物的心跳。

　　那个怪物只是一个虚影，看不清身形，听不清嗓音。也没有心跳。

　　而这个怪物呢？

　　有着形状，有着一颗……热烈的心脏。

　　云扬忽然有些释然——人也是有着肮脏想法的存在，甚至有的人比那个幻影更加恶毒。

　　那个幻影真实存在过，但幻影最终还是幻影，是自己。

　　自己的阴暗面，就是类似于幻影的存在。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何必要求自己是一个完全善良的人呢？

　　这么说来，那个怪物也是自己罢了。自己跟自己，害怕个什么劲呢？

　　云落笑了，他向前迈出一步。

　　光在他的身后，照到了发丝。

　　云扬也上前一步，光照亮了他的脸。

　　我们都是怪物，我们也都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