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战场

阿乞此时已然急了，想要追，被那胖子突然拦腰抱着，一时竟没有挣开，而中间那人见了抬脚踹在了他身上，他向后一仰便摔倒，被这胖子压的差点断了气去。

这胖子还一面笑着：“别急，你的哥哥一会就来了。”

阿乞一只手在身侧乱摸了一阵，便一下抓到一块大石头，想也不想地往这胖子头上砸了下去，第一下去这胖子就不动了，可是他又连砸了两下，这才将他推开，却见站着的那人也握了石头向他砸来，他向后一闪身抬脚踢中那人的心窝，扑上去坐在他身上，在他脑袋上乱砸一气后见他也不动，便又往那小个子追去。

因为一路上坡，那小个子跑的并不快，阿乞捡了石头追着，远远地用力一抛，石头正砸在那小个子的后腰上，小个子哎哟一声，向后仰倒便一路滚了下来。

阿乞又捡了块石头等着，待他滚至脚边时又冲他的脸砸了下去。

此时的阿乞是失了理智的，他只想着保护邵亭安，不能让他们将他带回来，不能让他们把这事说出去，可是，当他冷静下来时，才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块沾满了血的石头，而面前和身后，三人已然再也不动了。

他忙丢了石头，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他，杀人了。

他一直以来都秉承着绝不杀生的念头，便是对付那些妖魔时也不以屠杀为首选，可是现在，他竟然亲手砸死了自己的同聊。

他只觉得自己两眼直冒金星，心中犯着恶心，便起身扑到一丛草窝旁呕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他回过身去，看了看那三个人，这才想起去试探一下鼻息，或者他们还未死，但是，当他将手放在那三人的口鼻前去却发现，早已没有了气息。

他们三个头脸被砸的一团模糊，阿乞想了想，走过去将那带血的石头塞在其中一人的手里，又把方才的那块丢到另一个的手边，又去他们的身上摸了一阵，摸出几块铜板和碎银子来分别丢在他们四周，这才转身跑到河边去洗手洗脸，检查了自己的衣裳没有沾到血这才往回走。

他远远看见有几个人已然出现在了土坡的顶端，其中一个便是柳四正，他咽了一口口水，大步赶了过去。

柳四正下到坡底时便已然看见了那三具尸体，另有几人也围上来看，柳四正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阿乞时，打量了他一下问道：“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

阿乞装作并不知晓的样子抬头看了看那三人，立即惊讶道：“这，这是怎么了？他们，死了？”

有个小兵跑来对柳四正道：“柳大哥，他们已经没气了，看来是刚死不久，想必是争夺那些钱财起了内讧。”

柳四正还是打量着阿乞，而阿乞则先一步走上去看，柳四正走来看看这副场景道：“这三个便是这么没出息，就为这几个东西，回去找个草席来卷了，再知会营头，通知他们家眷来认尸。”

几个小兵转身去了，柳四正又问阿乞：“你确定，不知道？”

阿乞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才睡醒，去河边洗了把脸，走过来时，便看见你们了，我确是不知。”

柳四正突然指着衣领道：“那你这血是哪里来的？”

阿乞一惊，忙扯了衣领看，见上面果然有几滴血，想了想道：“这是我昨日摔破了头，滴下来的血。”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额角，柳四正看了看，他的额角处果然有一道新伤，虽然不流血了，可是伤口看着倒是新鲜的。

“去找军医瞧瞧，回去吧。”柳四正说了一句转身往回走，当他们上了土坡时，有几个小兵已然抱着草席和木架而来，阿乞回去操练时，见他们正将三具尸体抬回来远远放在墙角。

此事便是这样不了了之，他想，柳四正未必没看出来起因，只是不多干涉罢了，阿乞知道他不是个傻瓜，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明白，现在他放了自己一马，一是平日里他没少给他银子，一是他对那三人也早就看不上眼，如此一来，倒是给了他一个清静。

三具尸首被各自的家眷呼天抢地地带了回去，柳四正交待他们说就是平日争抢惯了，打闹时失了手，互伤而死，也有旁人作证，给了个抚恤银子便打发了。

阿乞又寻空进村里买了些好酒偷偷给了柳四正，找借口说是自己生日，送他一坛子酒一起高兴高兴，柳四正便收了，当晚让厨子烧了几个菜，跟几个关系还好的兄弟们吃喝了一场。

那事过了没三五天，营头突然接到一纸召令，说边疆外邦来犯，需要他们这些人立即启程赶往战场不得停留。

于是傍晚时，营头便将营中大部分操练过了三个月的人都召集在一起交待了几句又与家人写下书信，便骑马出发，阿乞也去请战被拒绝，营头是个直率的人，说话也不懂转弯，他对阿乞道：“便是你操练够了三个月也不能去，因为城主有交待，你只在此操练便可，上战场不能带你。”

阿乞知道这是阿爹不想让他去战场犯险，可是，他去意已绝，在他的心里，只有战死沙场这一条路，否则让他在这军营里过完下半辈子，或者哪天被阿爹带回去给他个一官半职，再让他娶了谁家的姑娘过日子，他倒是生不如死。

可是看着营头坚决的神情他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只得回了营房，找了纸笔写了两封家书，一封给邵亭安，一封给阿爹，给阿爹的自然是他也要去战场杀敌，去意坚决，誓要保家卫国，让阿爹不要将他再带回来，等他若是能在战场上立功，自会回来请罪。

给邵亭安的则说他感激此生能与他相识，此去战场天高地远，生死两茫茫，若不幸战死便是了断，让哥哥休再挂念，若有来世，定然再报当年救命之恩。

他将两封信一一折好，又在信封上分别写清收信人这才放回怀中，趁前边一团乱时，便逃了出去。

他进了城先找杜若开讨了一匹马，又让他将这两封信转交回府，这才重新出城，远远便看见一队人马正往西南而去，他便尾随着而去。

阿乞心中怀着一种悲苦，连连回头看着远处浸在夜色里的城池，那里有他牵挂的却永远无法相见的人，此去山高水低，前途莫测，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后悔，只是他带着拼死的心，因为，活着也是不开怀，不如做些有用的事。

“哥哥，你要多保重，不管我在哪里，只希望你能平安，我去做的事，便是念着只为保护你周全，也只能以此释怀了。”他最后一次回头时，已然看不见雅城了，他抬手拭掉眼角的那滴泪水，甩动缰绳，让那马儿带着他往个茫茫未知的前方而去，是生是死，都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