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妇人点了点头回身关了院门道：“看过了，回去吧，换药。”

少年应一声，又抬头看看天，便跟着回了屋里，屋中全是草药的味道，不好闻，也不难闻。

妇人拉着少年坐在床沿边，替他拆着手臂上的布条，那布条一层层被拆下来，露出的皮肤上是一圈圈的白红色斑块，只是那些斑块并不如其他地方那么结实，似是随时会渗出血来。

“长的不错，还痒吗？”妇人问着。

少年点了点头道：“白天好些，便是入夜后便会痒的厉害。”

妇人将床头的木盒拿来，自里面拿出一个白瓶，倒出些膏子来抹在上面，清清凉凉的。

“再有一个月左右，便能全长好了，心口里还痛么？”她低头细细涂抹着又问，少年抬手在自己的心窝处按了按道：“偶尔会痛，不过这几天倒不那么厉害了。”

妇人又点头道：“每日都按时吃了汤药，会好的更快些。”

少年放下手，看着那妇人，抿了抿嘴便才犹豫着问她：“那么，现在，你可否能告诉我，我是谁么？为何在此，你又是谁，这是哪里？”

妇人抬头看了看他，他比刚来时的面色红润了许多，虽然还是削瘦着，但是眸子里有了光彩，长长的头发散在身侧，她伸手握在手里笑了笑，叹口气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这妇人便讲了个故事：

“当年，妖界与仙界水火不容，妖界的三十三护法中，有一个叫墨骊，是一条黑龙，她爱上了仙界的火莲执事，他们私定了终身，可是，妖王却娶了墨骊为妾，那时，墨骊已有了三月身孕，之后，她诞下一子，被妖王知道，便将她们同时赐死，奶娘不忍那小儿年幼便要死去，便偷偷将他送出妖界，此事仙界也得到了消息，将那火莲执事处死以示与妖界的永不言和之意。

“一年后，那孩儿被仙界长老们寻得并带回仙界去，因那孩儿身带妖与仙的灵力，便要将他炼化，过了一百年，不知出了何事，那丹炉突然被毁，那孩儿化成了一道灵丹撞入人间，便自一个农妇身中所出，那农妇不几日便死了，只剩下那孩童被妇人的母亲带养，可是那老妇不久也病故，三四岁的孩童就此成为孤儿，又沦为了乞丐，再之后，到他六岁时，被人收养，收养他的人家姓邵，是雅城的城主，邵城主给那孩儿取名叫阿乞，当成亲生孩儿一般疼爱了十年。”

妇人说到这里再看向少年时，少年已然泪流满面，他哽咽着看着自己布满斑块的身体道：“我是阿乞，我就是阿乞。”

妇人抬手抚着他的头顶淡淡笑道：“想起来了？”

阿乞抬起脸来看着她，眼泪便自下鄂落下，他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可是，我为何在此？哥哥在哪里？”

妇人收回手起身去拿新的布条来给他又一道道缠了一面道：“是他去了你的妖骨，也是他将你害成这样，若不是我来，你此时已然死去许久了，怎么还要寻他？”

阿乞垂下头悲切地道：“不是他害我，是我自愿的，我不怪他，他做什么我都不怪。”

妇人给他一面缠着布条一面道：“为何不怪？只因他是你的兄长？我却是见过许多兄弟相残的事，全不像你这样，死过一回，还念着害你的人。”

阿乞不出声，只是心中沉重着，突然便生了莫大的思念之情。

妇人见他不语也不再多问，做好之后道：“你从此便在这里吧，山下人间，全是要找你吃你的怪物，你的妖骨还未长全，无法护自己，只靠那把刀，也还是杯水车薪。”说着指了指一直固执地挂在屋顶上的一把匕首。

“犽枭？它怎么在这儿？”阿乞惊呼一声。

那犽枭这才自屋顶上跃下，钻进他的手心里亲昵地晃了晃。

“我自带你上车时它就在了，这东西是仙界的神兽之牙所化，许是因你身上带着仙气，它便认你当了主人。”妇人放好木盒又坐回来看着他手里的犽枭。

阿乞又抬眼看向对面的妇人问道：“那么，你又是谁，怎么知道我的事？还有，我亲生爹娘，都死了么？”

妇人理了理裙摆道：“我呢，便是当年将你送出妖界的奶娘的女儿，我叫苍辰，也是三十三护法之一，与你娘倒也是姐妹相称的，你娘肉身已亡，不过灵魄还在，或许你曾梦过她，一条黑龙。”

阿乞一怔立即道：“是的，我时常会梦到，便是在，在我快死时，我也梦见过，原来，那是我娘，原来，我有娘。”他说着眼眶便又红了。

“你爹身为执事，不会真的被杀死，许是被封在仙山最底的冰渊里，我也不太清楚。”苍辰说着。

阿乞点了点头看向她道：“那我便该叫你一声姨娘的吧？”

苍辰抬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发道：“该是这样称呼，只是我这个姨娘来的太晚了些，让你受苦了，我也是才脱离了牢狱，因为放任了你，所以……不过好在，我还来得及救你，也不算负了我娘的托付。”

“姨娘，我……你不会再让我回去了么？”阿乞问。

苍辰目光坚定地起身道：“你身上的伤势未愈，而且妖骨也未长全，那妖骨去除后还会再长的，你这傻孩子只是凭白受苦，另外，那人间绝不允许有妖的存在，你与你的兄长再多么情深意浓，也敌不过人类的恐惧，当他们知道你是妖时，谁还会护在你身前？你便从此就在这里，没有人类能到这里来，你好生养伤，我再教你一些修炼之法，将来有一日，便去仙界寻寻你的爹爹，若他不在，那些长老们见你有半个仙界之身，或许也能容你一席之地。”

阿乞垂下眸子来半晌才道：“那，容我想想吧，先养好了伤再说，照姨娘说的，当年他们要将我炼化时，便不拿我当半个仙界的人，而妖王也要杀我，人间也不能容我的话，我便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好了，只是，我放不下哥哥，我挂念他，想必，当我被你带来这里时，他定是肝肠寸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