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如散

阿乞也走过去坐在他一侧的石头上打量他又问：“风水鱼？我倒是听我阿爹说过，凡是家中有风水鱼，便会使主人安居乐业，家和平安。”

男子一拍大腿道：“可不是么，所以我才宝贝呀，不过呢，几十年前，我还只是一条普通的鱼，后来有人在池旁种了一棵树，你看见没，那些树根伸进了这池中，我每日啃上几口，便化出人形来了。”他指着那些细小的树根。

“这么神？”阿乞惊讶地看向那些树根。

男子含笑道：“要不要你也折几根回去啃啃？说不定也能变出翅膀来会飞呢。”

阿乞还是用惊讶而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他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我说笑的，你不会真信了吧？哎，你这人真有趣。”阿乞见自己被他戏耍，他倒说自己有趣。

他大笑着突然止了笑脸色又变得哀伤起来，这样的变化太快倒令阿乞一时没反应过来。

“哎呀，好久没有和人说话了呢，真好。”他垂下头叹了口气又看向阿乞，“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那些树根也非凡品，能让我增加法力，所以我才建造出这样一个空间来。”

阿乞四下看看奇道：“你不是鱼么？为何要建造这样的地方，不用活在水中么？”

那男子看向他便又笑道：“哎呀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阿乞竖起手掌来道：“长话短说，上面还有个妖怪呢，还有人命要我去救，没功夫听你说书。”

那男子本想着蓄了情感给他说个感天动地的故事，没想到他如此一说，顿时又没了心情，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道：“好好，我简短些说吧，其实呢，我以前是个人，是个，嗯，异人，你懂吧？”他问向阿乞，阿乞自然摇摇头。

“就是，能看见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下明白了吧？”他解释着，阿乞这才点了点头，心想，那不是和自己很像？却没有打断他而让他继续。

男子笑一笑负手道：“所以那时府里上下便都觉得我是个怪物，将我丢了，我娘不舍，便带着我背景离乡去人少的地方住，与我相依为命，后来，我总借自己的本事替我娘赚些银子回来糊口，日子久了，就让人妒忌，便有一伙人来我家害我，并将我吊在房梁上。

“我当时未死，能看见能听到，但是我娘却以为我死了，便将我装进棺中埋了，我在地下也不知多久，忽一日有个老道长将我挖了出来，不知什么法子又让我活了，我回到家，才发觉我娘早已病故，我哭了好久，便又去找那些贼人报仇，可是却发现他们竟然已然老去，经不得我闹腾就纷纷死了，真是不过瘾。

“后来我去找老道长，他说我的身体有异，魂魄不死，可是肉体却是要亡故的，于是又用什么法子将我放进了一条鱼的体内，说这鱼有我的魂魄寄守便可不死，活在水中也无人察觉，不会引来别人的荼毒，于是我就成了一条鱼，只是自我寄守在这鱼的体内，一条普通的鱼身上就起了这七彩的光色，老道长年纪大了，怕我又有什么闪失，便说我是风水鱼，转卖给一户富商。

“以后嘛，我就多次被人转手倒卖，不过却过的很好，而这鱼也越长越大，小鱼缸里养不住，便到这大水池中来，正如我所说，自从外面那棵树被种下来不出两年，便时常有孩童跌下来被溺死，还常常是午夜子时，大人们都睡熟时，孩子们不知为何便跑到这里来。

“起初吧，我也是不解，后来才得知，那树，有诡异！我有时也能偷偷上岸，便能看见从那树上伸出些细长的手臂去捉孩子来，有时它还会唱曲儿，引得远处的孩子来，反正他就是以吸食孩童的精气来姬养自己，要不然我也不会借此长了这些本事，但我却很不喜它的处世之法，要活就凭自己的本事吸纳日月精华，为何要强夺他人性命，又是孩童，多残忍？可是它不听我的，还怪我多管闲事，我们就翻脸啦，我在水里就跟它起乱子，不过，我的本事没它的高，连个孩子也救不活。

他说着又讷讷地低下头去：“他起先会把孩子丢进池中溺死，可是我再三阻止之后，它将它们绑在树上吸干精气后再丢入水中，外人便觉得那孩子是在池中溺死的，其实不然，我便又背了锅，哎，小兄弟，你便是我救下的第一个人，真好。”

阿乞闻言起身向他拱手道：“便多谢鱼兄相救。”

“哎呀，客气什么？我不叫鱼兄，我原来姓藤的，叫藤如散，字子鱼，你呢？”他好奇地望着阿乞。

阿乞点了点头道：“哦，我叫阿乞，我便称你藤兄好了。”

藤如散又忽然笑的前仰后合：“哎呀，藤什么兄啊，太客套啦，直接像我以前的主人那样叫我子鱼，阿鱼都好，反正别那么见外就好，我能救你便是与你有缘，阿乞，现在你是要怎么办？”

阿乞抬头看看那片水域道：“我只想快些上去救人。”

藤如散也看向头顶处道：“救人？你打得过它么？”

阿乞看向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还不知道它的路数。”

藤如散上来拍了他一下道：“它的路数也不难找，跟我来。”说着往一侧的幽黑之处走去，阿乞本以为那是一道石壁，可是当他们走过去时竟然就那样穿了进去，他看见藤如散身上发着淡淡的蓝光，便跟着他走，不一会儿，便眼前开阔，又是一处石洞，而石洞之中竟然有一大丛树根盘根错节地悬在洞顶，又堆积在地面上，一条条粗如手臂，又宛如蛇蛟，四周石壁上还亮着一盏一盏的灯，整个树根也都散着黑气。

“你能瞧见那些黑气么？”藤如散问他。

阿乞点头道：“自然，没想到，这树这么大。”

藤如散笑道：“是啊，也不知道谁种来的这鬼树，才几年，便生出这么大一坨树根来，与树冠也相差无多，你跟我来。”他招了招手，阿乞又跟着他靠近了些。

“那些灯是什么，便一直亮着么？”阿乞抬头去看，藤如散回他：“那些是人头骨灯，由孩童的魂魄制成，活的时候吸食人家的精气，死后不不放过魂魄，要燃尽方能得以解脱。”说着便小心地引着阿乞往树根的最深处走，阿乞皱眉听着心中又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