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走后,你……咳……去留自便……”
祁渊捂着胸口,咳得泪水直流,一张原本就没血色的脸,更惨白了。
唇角一缕腥红,触目惊心。
病仙呀!
病成这样,还是美若谪仙。
颜狗宋玉锦心疼了,她起身倒了一杯水,不留痕迹地在里头加了点料,递到他手中:
“别急,慢慢说,喝点水先。”
“咳……多谢宋小姐!”
“叫我玉锦,或者锦儿。”
“玉……锦儿,谢谢,我好多了。”
祁渊原想拒绝,他心知肚明自己已病入膏肓,别说喝水,连喝药都没多大用处。
可他毕竟是个谦谦君子,不太习惯拒绝别人的好意,于是,捧着杯口,抿了一小口水。
谁知,温热的白开水刚一入喉,他便觉得自己麻辣生疼的嗓子舒缓了许多,情不自禁把剩下的水全喝光了。
这下,闷疼沉重的肺部轻爽了几分,好像搬开了一大块石头。
这种感觉他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半年病重,恍若隔世。
~是错觉吧!
他不由自嘲轻笑。
美男一笑,如同春暖花开,宋玉锦再一次看呆了,她傻呆呆地赞道:
“君子如玉,今世难得,我能与你成亲,真是好命。”
“……”
说实话。
宋玉锦这花痴模样有点傻,加上她本就瘦巴巴的,实在称不上漂亮。但祁渊看着她,却莫名觉得她很美。
因为,在他落迫之后,承受了太多太多怜悯的眼神,而她没有可怜他,反而称赞他。
他的心,悄悄动了一下。
再一下,紧接着,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起来。
“玉……锦儿,你说什么?”
“我说,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可不是嘛!
顶着“丑肥圆”仨字活了半辈子的宋玉锦,何曾奢望过能嫁个比某坤某唅还帅气的老么?
所以,她这话说的特别真诚,比真金还真。
祁渊感动了!
所谓患难见人心。
在他少年得志时,文采飞扬,意气风发,所到之处,无不是大姑娘小媳妇痴迷爱恋的眼神。
可惜,一个克亲的“诅咒”让他无人问津,待他丧亲染病之后,更是身旁三丈无人烟。
就连向他伸出援手的穆余坤穆世伯,也从没靠近他,大多的时候,都是远远地说话,眼神中充满怜惜。
他并不需要怜惜。
他渴望心与心的共鸣。
“锦儿,你真这般想?”
“当然是真的,你长得又高又俊,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这临江县谁人不夸你是个好郎君?而我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小丫鬟,并不是真正的宋家大小姐。借着与你成亲的机会才得以脱离泥藻,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我……我的病?”
“有病怕什么,人吃五谷杂粮,免不了生病,祁秀才,你且放宽心,好好休养,配合治疗,病总会有痊愈的那么一天。”
“当真?”
祁渊心里猛地一跳,兴奋得快蹦出嗓子眼来。
下一秒,他又失落地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印出一双阴影区。
他安然神伤地喃喃自语:
“世上只有死的痨病鬼,何曾有过回阳客啊!锦儿,你别安憵我了,我知道,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我不想……”
~这人情商怎么那么低哩?
~我说那么多,不就是不想离开嘛!
拜了堂的准老公要散伙,宋玉锦急了,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不是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