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疯了吗？那可是黑晶王！”余晖冲着面前这个年长的男人吼道，“就算你想保护小马国也不用做这么绝！”

“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你必须保证，荒原影魔，不会再踏入小马利亚的土地，否则，哪怕是拼尽全力，我也会把你留在这里！”寒月白殇看着黑晶，目光平静。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

“好了，公事聊完了，接下来聊聊私事。”寒月白殇眼角流过一丝留恋，“她怎么样了？”

“你离开后，她很伤心，摧毁镜子意味着永远放逐，如果不是红色水晶，连我也找不到你们的具体位置。”

“我的使命是守护小马国，不惜任何代价。”寒月白殇翻看着一本讲义，“哪怕，是以侵略者的身份摧毁别的世界。”

转身摔门而去的余晖，“那小姑娘受不了了？”

“不过是个孩子，她现在大概还想要回小马利亚吧，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除非，你愿意开放那里给小马利亚使用。”

“倒不是我不想开放，只是通过这个转移的只能是影之小马一族的子嗣，你这副身体自然是没有问题，她可就不行了。”黑晶拿起一根香蕉。

“真好吃，我们那极寒之地可没有这么好吃的水果，哪怕只是果皮，也足以让我国饮食界为之疯狂，”黑晶小心地把香蕉皮用魔力保存起来，“你不去看看那个孩子吗？”

“有用吗？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还在反省的孩子罢了，在没有魔力的情况下，她能做到什么呢？”寒月白殇收回了目光，“不用我送你？”

“会引起你那些朋友们的不满的，这次，还是算了吧！”黑晶拿起一个果篮，以魔力保存，转身回到了镜子里。

鬼魅般的红色光芒一闪而过，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红色水晶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中，“露娜公主……”在关闭的那个瞬间，他能感受到些许独属于梦魇的气息，“黑晶王，你倒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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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魔力与法器，余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她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与平日里的飞扬跋扈完全不同，自信仿佛早已离她而去，宛若九天之上的玄女陨落尘埃。

黑晶王是谁？她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她的假想敌，也是水晶帝国最强大的一任君王，甚至相传与她的导师一般强大。

与他打了一个照面，她才明白，与他相比，自己的力量，宛若尘埃，荒原影魔，也被称为影之小马，不死不灭，黑暗的伴生者，削弱，封印，但至今无人成功杀死一头荒原影魔。

在光明无处存在的阴影里，他们会显现他们真正的样子。

“那就是导师当年的对手吗？”对手的强大，伴随而来的，是恐惧，近乎无边无际的恐惧吞噬了余晖。

“与那样的对手为敌，倒底要怎样，才能击败对方？”余晖喃喃着。

“忘记你的死亡，忘记你的恐惧，忘记你的身份，把与你有关的一切全部忘记，用技巧驯服野兽一般的本能，然后，拼死击败他。”寒月白殇不知何时坐在了余晖的对面，他们现在正坐在一家小饭店里，寒月白殇叫了两杯咖啡。

三五元的小费，连同咖啡的餐盘返回了后厨，主菜还有很久才会上来，正值仲夏时节，饭店里人并不是很多。

“你……你曾经直面过他，感觉如何？”

“我曾经是一头普通的小马，在面对他之后，我被改造成了天角兽，同时伴随着部分的记忆缺失，”寒月白殇喝了一口咖啡，不动声色地加了几块方糖。

“那我要……”

“你是作为她的继任者被培养的，而非，战争的工具，你摆错了你的身份，进而犯了错误，招来严厉的惩罚，”寒月白殇用小勺调着咖啡。

“如果你想，我不是不能调用自己的一些身份，强行连接那边的镜子，不过，只是一次性的东西罢了，你返回那边，然后，永远不要回来。”

“你要把他们都杀了吗？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小马利亚的守护者？”

“我只是小马利亚的守护者，而非世界的守护者，黑晶王的存在已经严重到足以颠覆小马利亚了，我无法击杀他，自然要找别的方法，流放，就是最好的办法！”

“就如同星璇一样吗？”

“那又如何？”

“一味的放逐，真的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吗？”

“那与我无关！我只是小马利亚的守护者，而非纯粹的正义之士！”寒月白殇看着这位公主曾经的学生，些许的红色魔法光芒已经从她的身上显现。

“怎么？你在同情他们？在上位者眼中，他们不过是棋子罢了，你一个执棋者居然在同情一枚棋子？真是可笑！”寒月白殇看着余晖转身离去，侍者安静地侍立在一边，“黑晶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寒月白殇，不愧是我的合作者，这么简单就猜到了那个幻术魔法？”

“不过是简单的幻术罢了，这不也正好吗？她知道了自己想要是什么，努力了那么久，也不过是想要她的认可罢了。”

“可你这样就等于你代替了她的身份。”

“坏人总得有人来做，如果她不能阻止我，我日后就可以在小马利亚的酒馆里安度晚年了，而不是每天跟你们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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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余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一年后，她身边带着人类世界的M6，以及一个寒月白殇熟悉的人，紫悦公主。

“紫悦公主？”

看见对方一言道破自己的身份，紫悦有些吃惊，但也仅此而已了，“黑晶王告诉你的？”

“但又不完全是紫悦公主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公主！”八人把寒月白殇围在了一个死胡同里，寒月白殇放下了公文包。

“回去你应该回去的地方，公主！”

“你企图放任黑晶王来侵略人类世界，我们必须阻止你！”

“为了守护我身后的小马利亚，牺牲，算的了什么？”寒月白殇冷漠地看着对方，能量迸发的瞬间，他就明白过来，面前的紫悦，并非他那边的紫悦公主。

“你身后的小马利亚？你是什么人？”紫悦公主抓住了疑惑点。

“我是什么人？我是小马利亚的边境战神寒月白殇！”双翼完全张开，“同时，我也是小马利亚中心城战将，唯一的雄性天角兽！公主，让开，否则，刀剑无眼！杀了你，也许你的导师会找我麻烦！”面前的寒月白殇，那股强盛的魔力，“为了守护，只能流放！”

“那我可不不能放任你这么做！”荒原影魔会吞噬一切，只余下绝望，一阵闪光后，是八名魔法少女。

“让身体暂时适应马国的魔力吗？紫悦公主，你真的要跟我做对？”他知道M6的能力互补，而且紫悦和余晖的魔力也不弱。

“紫悦公主，那就只能得罪了，”就像是一名绅士一般，他的体表浮现出金属制的装甲，如同中世纪的骑士一般，他的格斗技巧很强，仅仅是一个近身，借力打力就把苹果杰克摔了出去。

“空有力量而没有技巧，你们凭什么打败我？凭那虚无缥缈的天命吗？投降吧！你们没有机会了！”一个假动作，把企图偷袭的云宝黛西击昏，“小跳骚，你们没有别的本事了吗？”

凝视大法发动，“露娜公主……”寒月白殇突然安静了下来，“不，不要，不！”就像瞬间被梦魇侵袭了一般。

“露娜公主，不，不，露娜公主，说话，看看我，看着我，别死！别死！”没人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而当他醒来时，双眼猩红，“我要，杀光你们！”

这次，闪现过去的瞬间一出手就是杀招，他的落点是紫悦，而紫悦闪身而去的瞬间，她原本站的地方有一台不错的汽车，崭新的外表，而它现在只剩下一堆冒火的废墟，以及扑面而来的热浪。

寒月白殇使用的是军队武术，紫悦闪身而去，看着那堆崭新的废铁，心有余悸。

“就算你是塞拉斯蒂娅公主的学生，也休想伤害露娜公主，”寒月白殇的瞳孔明显泛起了红光，双手变换姿势，闪身配合手刀，将苹果杰克击昏。

“没有谐率之树的力量，就凭你们也想击败我？”寒月白殇眼角划过的冷光，“我在边境上征战千年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都给我去死吧！”

“我们相信友谊的力量，我们相信我们自己，哪怕是在绝望的时刻，也不要放弃对光明的渴望，希望，终将来临，我们将一起面对！”女孩们的手握在了一起，光芒随之汇聚。

“你们这样，就像我是一个恶人一样，”寒月白殇见识过谐率的力量，他们站在对立面，“余晖，这是为了小马利亚，你真的要站在她们的一侧吗？”他再次开口，“如果你愿意放弃自己国民的身份，我将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你放任那些荒原影魔在这颗星球上烧杀抢掠，我必定要将你打败！”余晖镇静地看着对方，她身边还有她的朋友们，“你有什么颜面自诩为小马利亚的守护者？”

“为了守护小马利亚，难免我要做一些坏事，余晖，你虽然是塞拉斯蒂娅的学生，但你从来没上过战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在自己怀里是什么感觉！”寒月白殇看着对方的眼睛，火热之下，隐藏着些许的怯懦。

“大人，需要我们把她们干掉吗？”如同墨色一般的男子从他的影子里钻出，“陛下已经有些心急了，如果您……”

“我做事不用他来指教！滚回去！”

“好吧，我们明白了，如果您需要帮助的话，我们也可以……”

“滚！”寒月白殇心下一沉，“滚出来，黑晶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的声音，暗巷之中，逐步走出一位披着红色袍子的国王，平整的衣服下，是尖利到极致的盔甲，而他身后跟着若干同样身着黑甲的军队。

“向您致敬，紫悦公主！”黑晶大声而充满嘲讽的声音回荡在这个闭塞的胡同内。

“向我臣服吧！”黑晶的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

“不可能！”紫悦冲他吼道。

“我现在的力量仅次于拂晓，你真的，不愿臣服于我么？”黑晶紧盯着对方头上的王冠。

“拂晓是谁？”紫悦低声问向余晖。

“传闻塞拉斯蒂娅公主在暴怒状态，称呼自己为拂晓，拥有我们那边最强大的魔力。”

“我们自己本国的叛逆，还不需要你们帮我们清除！”寒月白殇说话时挡在了黑晶王身前，“请你们不要越俎代庖！”

“如果我偏要这样做呢？别忘了，你现在可回不去小马利亚！就算你是天角兽，魔力也迟早有耗尽的一天！”

“就算她是叛徒，也只能由我们本国的法律审判她，黑晶王，别小看了我！”他们的联盟并非牢不可破，这也让余晖看见了生的可能，如果能彻底清除荒原影魔的威胁，说不定，这位强大的助力会瞬间倒戈。

“一头本王养了千年的狗，居然想要噬主吗？”黑晶笑了，笑对方的不自量力。

“我早在制造你的时候，就在你的灵魂上下了烙印，不然，凭什么你能活下来，而你的战友全都死了？只要本王一个念头，你瞬间就会，烟消云散！”黑晶大笑起来，“臣服是你唯一的选择，不然就死吧，天角兽的身体，我还是很好奇的。”

“是吗？”寒月白殇自然是不信对方的话语，闪身之后，就是一个重击，但随之而来的，那仿佛割裂灵魂的剧痛将他瞬间包裹。

“不自量力！”黑晶受了这一击，但是对方连他的皮都没破。

“化为尘埃吧！”引动烙印上的魔力，黑晶在等待对方的倒下，然而，料想中的无力并未袭来，相反等待他的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疯狂攻击。

灵魂，早在瞬间就被磨灭了，但是寒月白殇也并非没防着黑晶，他知道，黑晶迟早会暴露自己的野心，而自己会变成他的第一个下手对象，但他是守护者，哪怕只有一个小马利亚国民在他身后，他都要担当起守护者的责任。

所以，他把一个个法阵硬生生嵌到了自己的身体各处，一旦灵魂以各种原因消失，就会立刻激活这些法阵，但随之而来是智商直线降低，只保留基本的守护能力。

因此，他并未分辨出来自其它世界的紫悦，人间M6和余晖的区别，利用魔法带人直接闪身离开，前往了一个他早就准备好的纯白之地。

粗暴地把女孩们扔到地上，随之而来的是法阵自动展开，一个个华丽的法阵在这个小地方展开，一个人形被构筑出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八名女孩正盯着守卫在门口的寒月白殇的身体看。

“余晖。”寒月白殇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你是……他？可你不是早就……”

“我就猜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才会提前制造了这个模拟灵魂的法阵，并结合我的记忆融入其中，这是与虎谋皮，我早就做好了可能会死的准备。”寒月白殇坐到了一同被模拟出的沙发上面。

“我在这个世界中建造了六个纯白之地，这些地方都可以感受到来自小马利亚的强大魔力，而且不会被黑晶王的魔力侵染，在这里，你的实力可以恢复。”寒月白殇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她，这只是一个幻象，保存着时间的痕迹。

“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黑晶王对我灵魂的侵蚀越来越明显，但我其实蛮担心你的，担心你做傻事，塞拉斯蒂娅很看重她学生的安慰，她其实联系过我，是我自己不愿意回去的。”

“如果你能来到这里，证明我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的身边是否有朋友，你也是否明白了友谊的意思，我看着你成长，却不愿意看着你陨落，你是战争后强大的一代，我不愿意看着你走上歧途。”

“说到这里，你一定想问，为什么她不能解决我身上所附着的烙印，很简单，哪怕是拂晓，都无法完全破解黑晶王所烙下的灵魂烙印，她早在三百年前就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也知道，迟早我会变成黑晶王的人，露娜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我失踪了，尽管流失在了异界，哪怕我死了，最起码我也是以小马利亚战神的身份死的，而非叛国者。”

“你的后辈暮光闪闪，她虽然也是不错，但魔力是硬伤，尽管容纳量超过你，但她的可调用量，甚至不如边境之上的普通独角兽，还要跟随情绪的波动释放魔力，但她还小，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说到底，我录这些是为了什么呢？”寒月白殇似乎叹了口气，“红色的冰晶在我的心包左边，胸前那个只是个假的东西，如果我真的死了，那枚红色冰晶应该还可以使用一次，那边应该是水晶帝国的极北荒原，因为我隐约能瞥见那边的芬芳雪花，那枚红色冰晶是那扇镜子的碎片。”

“塞拉斯蒂娅公主，原谅我吧，他对我的侵蚀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我总有一天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如让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自行了断。”

“露娜公主，你赐予我新生，如果还有来生，我愿意再次成为你的贴身侍卫。”

“我已经看见那些兄弟在向我招手了，不知道下次我还能否思想正常的录制，也许下次我已经进不来了呢。”

“这里对我的排斥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余晖，记住，荒原影魔会吞噬一切，只余下绝望，绝对不可以让他们肆虐开来！”法阵的光芒消散，那法阵上构筑的灵魂似乎也终于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而后，缓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