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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弯月镇的江湖客

真八支舞者

依山傍水的弯月镇是玫瑰王国的北方门户,位于龙山山麓与仙女湖之间,扼守北翎山谷的谷口,著名的贸易古道盐铁之途从镇子中央穿过。

小镇的主要建筑基本都坐落在一道长长的山脊上,北翎河从小镇脚下蜿蜒流过乱石横卧的宽广河床,注入墨绿色的仙女湖中。河谷边缘的原始次生林被一些收刈过的麦田和有篱笆围拢的马铃薯园零碎地分割开,还依稀可见数个小村落散布其间。

穿过镇子的古道构成了小镇最繁华的部分,道路两边布满挂着彩旗的商铺,树立高高灯杆的旅舍,还有门口搭着各色凉棚、摆放着桌椅板凳的饭馆,以及几个门厅洞开、不时传来机声轰鸣的修车行。

因为山里的冬季即将到来,严寒和大雪将封闭通往北方的道路,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大量客商和旅人云集到镇子里来。有的是想在大雪封山前翻过龙山山脉,前往北方;有的则是从北方匆匆南下,刚刚穿过山谷,赶到镇子里的。

午饭前这里才下过一场阵雨,街道上湿漉漉的,坑坑洼洼里都积满了泥水。带来这场秋雨的云层被高大的山峰阻挡着,依旧低低徘徊在不远处的山谷上,只是已经变成了惨淡的灰黄色,像似体力透支没有了多少活力。

艾思敏带着大农和阿龙加在街上闲逛,他们不久前找到一位船长,谈好了价钱,答应明天早晨可以带着他们连同石机车一起渡过仙女湖到南岸去。

“走水路到艳阳城是将近三百长里,”艾思敏说,“绕着湖走山路就是差不多五百长里,石机车最快一小时能跑到五十长里,走山路的话连续不停地开也要至少跑十多个小时。何况我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像刚出门时那样精神抖擞了,所以坐船比较舒服一些。”

“但小艾,我必须告诉你,”大农拉长了鹅蛋脸说,“我粗略地算了一下,付完船钱,我们就基本上可以说是破产了。”

“哦,是么?”艾思敏回头瞅了瞅大农,又朝对方挤了挤眼睛,她把目光投向大农身后的阿龙加。“镇上的利托店不知道开门了没有?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不如去借十个玻束……”

“咦,我们穷到要去借钱了,你怎么不说话啦?”小艾用手指碰了碰北方青年的衣袖说,“噢,原来在偷看美女!”顺着阿龙加的眼神,看到有位中年女子带着两个年轻女孩正说说笑笑地走进路对面的首饰店里。小艾干脆直接挡在阿龙加的面前,大声说:“看什么美女?看我就好,我就是美女!”

“没、没有呀。”阿龙加脸上泛起了红晕。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啊,在大街上,我的小姐?”大农冷冷地说。

“可是,我们带他过来,穷成这样了,也不说帮我们想点办法。”

“哦,这个,”阿龙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真的,你们带我离开阿莉玛的山谷,我非常感激。可我现在身上也拿不出几个奴母。我刚才还在想,也许到城里,我先找个工作,看能不能挣点钱给你们补偿一下。我敢对神起誓,等我有了钱,我一定立刻会付给你们车费啊,吃饭啊什么的……”

“好啊,想找工作?看你的身材,还挺强壮的,我知道有一个可以很快就挣到钱的工作。”小艾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不易察觉地淡淡笑了笑,接着说:“现在先不说这个,你们说到吃饭,我感觉我真的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他们走到一家饭馆前的凉棚下面,这里已经坐满客人,站了一会儿,也没有个伙计过来招呼一下,正打算离开到别处去看看,忽然靠里面挨着墙的一张桌子后有个中年男子向他们招了招手。

“来,到这里来。”那人大约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棕褐色,嘴唇上蓄着浓密的黑红色的胡须,两边特意向后卷曲着。他一个人占着张桌子。

这人脸上堆满了笑,一直看着艾思敏,那样子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每天都会见面,只是最近几天才有过短暂分离的大熟人似地。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这人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坐下之后,艾思敏仔细审视这个人,他穿灰白色绣着金丝花边的立领衬衣,外面套着件黑褐色细羊毛编织的厚厚马甲,领口和前襟部位都用彩色的丝线绣上几何形组合花瓣的图案。他脖子上挂着一粗一细两串项链,一串是动物骨骼间杂绿松石的小珠子,一串是油松木质地的长珠串。无论从这身打扮还是他外在的气质上来看,哪方面都表明这是一个老练的江湖客。

但是,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月夏地方的苏兰泰,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卷胡子。”那人端起碗喝了口茶,脸上表情十分满足地继续说道:“你的父亲是艳阳城的艾明-艾莱芒,你母亲黛儿玛的父辈族系是属于月夏的苏兰家族,而本人和苏兰家族是近亲。”

“是吗?”虽然这人说对了自己父母的名字,但艾思敏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这么说来咱们还是亲戚喽?那这位长辈,您在这里现在是做什么?”

“我从卢索娜过来。”卷胡子扫视了艾思敏和她的两个同伴一眼,内心似乎产生了某些疑虑,停了停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北方度过,做一些贩卖碎铜烂铁的生意,就是从黑铁镇采购铁器贩卖到云原集市或者更远的圣母城去。但最近一年生意不大好做,铁器价格暴跌,所以亏了好多本钱。我想也许是真神不愿意我呆在北方,那好我就回我的家乡好了,这不我就来到了这里。”

“嗯,嗯,在外面呆久了,谁都是一样,都会想家的。我看你回去家乡还是比较好,说不定家乡还有机会呢。”

“呵呵,”这人笑了笑,喝完了碗里的茶。“你说的不错,可是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最后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地回到家乡,难免从心里说不过去,这非常没面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很丢脸的事情。”

艾思敏正要说话,他却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个很清脆的响指,一个腰系围裙粗眉大眼的小伙计手里端着个空托盘赶忙跑了过来。

“喂,你瞎跑什么,这位小姐和她的朋友都过来坐半天啦,你也不来招呼一下!”

小伙计赶忙向艾思敏鞠躬哈腰的表示歉意。

“那我们就点这份香草烤鸡,”艾思敏指着油腻腻的菜单说,“加大份的百萝卷饼和三杯这个、这个火旗酒,有大杯的话也要大杯的。”

“小艾,”大农忍不住低声说道,“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火旗酒后劲很大的哟……”

“我真想再来份烤土豆片——只要两个奴母,价格好便宜……”艾思敏假装没听到似地,狠了狠心终于将菜单递还给了小伙计。“算了,就先点这些吧。”

等伙计离开后,卷胡子继续说道:

“所以,怎么说呢,我还没打算就这么直接回月夏去,我很不甘心呢!”

“你生意都亏本了,你自己说的,不回家还要去哪里呀?”

“不久前我听说钻石山谷有人找到了新矿,我想去那边试试运气。”

“噢,是吗?”

“但我最近手头太紧,车也跑坏了,在修车行里修着还没钱去取回来呢。”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街对角靠近山崖处的一家店面。“正好遇到了你,这是真神保佑啊,在我卷胡子人生最低落的时候,让我遇到了我的亲人!”

“原来你想借钱,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大农阴沉着脸说。

“不不不,”这人摆了摆手,“我卷胡子从不借钱,从来都不。”他说着,右手去探到自己的屁股后面,那里有个结实的小牛皮口袋正挂在腰间。摸索了一下,他从里面取出一个被白绒布包裹着的东西,然后放到了桌子上。

“我在北地的时候,有一次偶然遇到一个人。那是个青黄不接的春天,就在云原集市上,老鸦吐酒的店里。我遇到了一个流浪的老修士,他说他的一个弟兄在穿过云原的途中去世,因为手头什么也没有,他没办法给那个弟兄举行火葬,所以只好将尸体用自己的僧袍包裹起来,放在大路边的一个石洞里。要知道,春天云原上的流风是很狂暴的,所以基本没人会去冒着生命的危险走云原那边。他听说我可能是那年春天结束前第一批要经过那条道路的人,所以就来找我,也是来请求我在经过那个有标记的路段的时候,代替他将他弟兄的尸体火葬。可是他一贫如洗、穷得叮当,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我说,我本人对真神是无限崇敬的,对奉献一生侍奉真神的出家人也是无比的尊重和爱戴,可是我也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商人,举行火葬所需要的法器、松香和木材等等这些都是要花钱去采买的呀,置办这些东西就算是最低花销也要三到五个银玻束。老修士说,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不能让别人白白帮助自己。所以他拿了一样东西来抵押给我,他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把这样东西交给别人来保管的,因为这东西对于他就像他的生命一样重要。现在因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才拿出来给我。而我也必须发誓只能替他保管,等他将来凑够了钱再来找我好把这样东西赎回去。我们约好了赎回这东西的时间和地点。可是等到了时间这个修士却没有来,又过了一年,在相同的时间我又去了那个约定的地点,他还是没有出现。我估计他可能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因为,我们当初遇见的时候,他就差不多已经有八十多岁,而且体质非常虚弱,他应该没有活过那个夏天。”

“后来,”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拿了这东西去圣母城的古董铺找行家看了看,他们有人直接开价十个布耳……”

“什么?!”大农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能值十个金币?!”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抓过那个白布包裹的小东西来看看究竟,可是却被对方的大手有力地摁住了。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卷胡子神秘地说,“这是个很珍贵的东西,对于它的主人来说。我绝不会为十个或者十几个金布耳就把它卖掉,也许有一天它的主人或者他的委托人会找我来赎回去呢。我是个看重诺言就像看重自己生命一样的人,所以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把它卖掉。”

说到这里,他松开了摁住大农手腕的那只手,又扫视了大家一圈儿,“现在我把它委托给你,”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艾思敏身上,“我想你们已经明白我的苦衷,我现在是彻底绝望了,才会把这个珍贵的东西拿出来,作为、作为抵押品委托给你来暂时替我保管。”

他说着,将那个包裹着的东西推过了桌子,推到了艾思敏的面前。

“可我们没有十个布耳。”艾思敏说,“甚至连半个都拿不出来。”

“我有……”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龙加突然说话了,他的右手探进大衣后面,然后抓着某样东西伸了出来。“这个可以吗?”他张开手,让大家看到手心里有一枚黄澄澄的戒指。

“很好,这个可以。”卷胡子扫了戒指一眼,把东西又推到阿龙加面前,“打开看看兄弟,这简直是一件绝世的精品。”

阿龙加轻轻打开缠裹着的绒布,一层又一层的绒布里面包裹着一个小石像,雕刻的是一位跳舞的女子,高度大约不足十短丝,材料用的应该是灰绿色的天河石。人像的手指间隙和五官都被极为细致地刻画出来,衣裙上的花纹饰品也隐约可见,舞蹈姿势十分优美自然,一切都毫不做作,仿佛是天然生成,这的确是件雕刻的精品。

看到这个小石像的一刹那间,阿龙加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嘴唇有些无法控制地抽搐。

“喂,”艾思敏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啦?”

阿龙加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了笑,将小石像重新包裹起来。

“明年的今天,”卷胡子从腰里拿出个小钱袋,将黄金戒指滑落进去,然后拉紧了拴钱袋口的牛皮绳。“还是这家店,记着,我会在这里等你一个月,咱们不见不散。”

他又朝艾思敏眨了眨左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你吃错药了吗?”看到那人走过大街一直走进街对角的修车行,艾思敏才说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们去艳阳城的路费呢!”

“你是不是真在山崖上把脑袋吊傻了?”大农也怒气冲冲地说,“用那枚金戒指换了块破石头!”

“可他是你的亲戚呀?”阿龙加十分不解地看着两人。

“鬼知道他是我的什么亲戚,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可他知道你父母的名字和家族,我想这个不是什么人都……”

“啧啧,”大农不屑地说,“我来告诉你吧,小艾家在艳阳城是非常有名的大家族,没有人不知道她父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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