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卖傻现场

简单的处理好了老船夫的后事，周子舒这才想起来边上还站了一个温客行。

“还未谢过这位……”

“温，温客行。”温客行立刻收起了扇子往前一步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顺便问了问：“原来兄台叫周絮，不知是哪个絮？”

“柳絮的絮。”周子舒随口回答，眼神却是越过了温客行去看了十七。因为方才，十七也是这样介绍的自己——十七，司十七——就连语调似乎都挺一样的。

温客行也微微回头，看着十七抱着伞站在门口，连忙问道：“还未请教小少侠？”

十七早在周絮问名字的时候就收回了思绪，眼下听见温客行问自己，爽快地回答：“侠字不敢当，温兄叫我十七就好。司十七。”

“十七？”温客行重复了一遍这名字，一本正经的开始夸：“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好名字。”

十七的神情微妙了一下，毕竟这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就是挑了个日期而已，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不是。于是，厚着脸皮认了这个夸赞。

张成岭一夜惨遭灭门，身心俱疲。周子舒也没有那么没人性，决定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在动身。当然，留下来也有几分自己的私心。白日里遇见的温客行似乎是认识自己，明里暗里总有各种试探，而刚刚遇见的司十七看似毫无心机，可从头到脚又全是谜团。

破庙里，阿湘已经生起了火，烤起了干粮。十七四人前前后后走进去之后。张成岭最先靠在边上的木架上，周子舒便随手在他边上的破旧拜垫上。

温客行捡起另一个拍了拍，往阿湘生起的那堆火边上一放，朝十七做了个请的动作。

十七受宠若惊，但回了句多谢就毫不含糊的就往下一坐。

温客行笑得毫无恶意，随便在十七身后找了个位置，微微向后一靠，细细的观察起来她背在背上的那把黑伞。

刚刚捡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检查过了，做工精巧，藏有暗器。是针，细如牛毛，无毒。伞尾藏着的利刃也是，锋利无比，但也无毒。除此之外，伞骨是百炼精钢，伞面材质也很特殊，明明薄如蝉翼，却韧度非常，如若他没有猜错，一般的兵刃应当也是划不破的。

如此之下，想来藏在中棒之中的那柄灵剑，也绝非凡品。

就是不知，如此这般的武器，究竟是出自谁之手，怎奈江湖上从未有过相关的消息。

“十七，方才你动手，小可观之灵逸无比，甚是曼妙。不过小可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透究竟是何门何派的功夫，俊秀至此。不知……”温客行话头一转，转向了周子舒：“周兄可否知道？”

十七闻言，坐在拜垫上踩着小碎步转了转身子，面朝了周子舒。

周子舒实话实说：“未曾见过。”

十七笑了笑，随口回答：“无门无派，不过就是跟着祖母当年自创的剑谱，我跟着胡乱学了两招。”

“哦，如此功夫，十七的祖母当年也必定在江湖上留下过什么名号吧，不知是哪位前辈？”

十七摇了摇头，张口就答：“我不知道。祖母早逝，我娘都不曾见过。至于我爹，我也不曾见过。自然是无人与我说起的。”

她说的毫无心机，看似把什么都说了，但是细细一品，世间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其实也是什么都没说。

唯独张成岭在一旁，像是有了共鸣一般地开口：“那你娘呢？”

“我娘在家啊，嫌我好吃懒做一事无成，就把我丢出来了。大概是想让我在外面吃点苦头知道她赚钱不容易吧。”

十七说的都是实话，虽然出门历练也是她求的，但是那话也是她家娘亲说的，原话还有嫌弃身为一个姑娘家半点姑娘的样子都没有的意思。顺便一提，她的的确确是身无分文的被丢出来的，身上的银票都是她从岛上那群可爱的小师弟们手上扣出来的。

问了半天问了个寂寞的温客行也是好的不气馁。本来也没想着一问就问出来。而且有些时候，问不出来才说明自己想的没错。问出来，反而到没意思了。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这般回答的十七，古灵精怪，还怪可爱的。

十七背后没长眼睛，自然不知道温客行什么表情。只看着刚刚问自己张成岭，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和她这样从小野大的不一样，于是出言宽慰了一两句：“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张小公子，节哀。”

成岭感受到了对方的好意，点了点头：“十七少侠，我叫张成岭，你叫我成岭就好。”

十七弯了弯眼睛，改口改的从善如流：“成岭你也不必这么客气，我虚长你几岁，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十七哥吧。”

十七长得端正，眉眼如画，眼神纯粹干净，张成岭看着就愿意相信他，点了点头，很乖的叫了一声：“十七哥。”

周子舒一时半会也摸不透这个十七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是也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也就由他去了。可一甩手便发现那人忽然看向了自己。还看的坦坦荡荡，毫不遮掩。他好整以暇，问道：“怎么，十七小兄弟也有问题要问周某吗？”

十七承认的大大方方，套用了温客行刚才的套路，夸赞周子舒好功夫，也想问问师承何门何派。抄袭抄的，就是把客套话给去掉了。周子舒一时间都说不好这孩子是真的傻还是大智若愚扮猪吃虎了。

于是，他也学着十七的样子回答：“我和我师傅学的。但是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多年了，你年岁尚小，初涉江湖，说了也是不认识的。”

十七原本是想直接问白衣剑的，但是她也看得出来对方想看自己的伞，将心比心她也是不愿意的，于是便退了一步。她也知道这个周絮不会和自己说实话，但只要开口，总能暴露点信息，但是真想过他居然能敷衍的这么不走心。虽然她也是几乎什么都没说，但好歹是走心了的！

已过了而立之年的前任天窗首领丝毫不觉得自己戏耍了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很掉价，反而有些幼稚的觉得，心情很美妙。

温客行瞅准时机，收起了自己的折扇，开始帮腔：“周兄，你我年龄差不多，不妨说出来，看看小可认不认识。”

周子舒：靠，把这货忘了。

他大手一挥，连装都不愿意装：“无可奉告！”

如此毫不做作的区别对待温客行也不觉得无理，依旧是笑盈盈的看着周子舒。

十七左右看了看，品出了一点端倪：“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周子舒想也没想的就回答。

温客行啧了一声：“周兄，明明白天我家阿湘还请你喝过酒，你我也在桃林间切磋过武艺，怎么能说不认识呢。”

一直在边上勤勤恳恳烤干粮的阿湘抬了抬头，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温客行看着十七的表情，非常热心肠的把自己白日里和阿湘打赌周子舒是不是在晒太阳这样的事情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并且直抒胸臆，表达了自己对周子舒飘逸的轻功步伐的欣赏之情。

末了，温客行不着痕迹地问了问十七是为什么对这位周兄这么好奇。

“我这不是头一回出门吗，没见过世面，见什么都新鲜，对什么都好奇。”十七随口回答，顺便还把问题抛还给了温客行：“温兄呢？周兄的轻功不也已经见过了？”

“自然还是为了点别的。十七你也喜欢看美人，难道不觉得来这位周兄骨相不凡，清俊无比，绝非凡品吗？”顿了顿，温客行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就和十七你一样。”

十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周子舒。随后茫然的摇了摇头，些许带了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温兄，我这人比较肤浅，只单纯的看脸。”

“哎，骨相极佳之人容貌是绝对不会差的。如果我没猜错，周兄一定是易了容的。假面之下，必定是一张绝美的脸。”

十七大惊：“真的吗？”

再次望向周子舒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差点没闪瞎周子舒的双眼。

“十七！你别听我主人乱说！”从十七刚刚那几句的回答就单纯的觉得这人不太聪明的样子阿湘忍不住开口：“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家族人还指着一个村姑说她生了好一对好看的蝴蝶骨，必定是个美人。结果转过来之后，咦——”

她腾出一只手来，推了推自己的鼻子，分外夸张的说：“油头满面，像是猪头肉似的。”

那夸张的模样，就算是一只紧绷着的张成岭都忍不住笑了笑。

温客行的脸当下就绷不住了，强行为自己辩解：“那人本是美人，只不过后天潦倒才变得气质猥琐，不算我看错了。”

十七觉得这话好像也有几分意思，不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周絮。忽然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吞了回去。不过她朝温客行招了招手。

温客行起身蹲到了她身边，附耳过去。

“温兄，瞧这位周兄的样子，万一也是后天潦倒呢？”

温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