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勒隼20

土喀设的计划随着朔州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主簿的出现彻底破灭，熊师粮草被烧，受降失败。那李主簿倒是熟读兵书，引河道之水，引军入瓮，水淹熊师。土喀设军队伤亡惨重。

阿隼再一次接到大可汗催促拿下朔州的密令，不得不亲自出征，给前头屡屡失利的熊师扫尾。带上面具，我们策马领军前行，兵临城下，才发觉那李主簿原来是我们的老熟人——李十四。

她倒也算是个奇人，李世民杀她父母，她竟还愿意在这边陲之地死守，护卫李世民的大唐。我们穿着草原的衣服，又戴着面具，她看上去并未认出我们一行人，只神色焦急和身边的副将交谈。

战场之上，风沙飞扬，我眯着眼环顾四周。水淹之计已经用过一次，近日也未有雨水，她想再使一次恐是不行。

阿隼没有动静，我率先一步，勒马向前走了几步，朝着城门大喊：“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原听闻大唐新帝登基，我们鹰师特来祝贺。怎么这前太子的子嗣还能站在朔州城上调兵遣将，难不成，这朔州还准备起兵造反不成？”

望着城池之上的士兵吃惊地放下武器，窃窃私语，我勾唇一笑。

杀人诛心，将领最怕的就是失人心，这李十四自己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弱点。我虽觉得她可怜，但不可能使计谋伤害阿隼的人。

“我倒是要问问，你们朔州的士兵，忠的是哪个君？听的又是谁的令？！”

“大家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她是在挑拨军心！”李十四不语，但是她身边的领头士兵见形式不对，立刻喊着，想重拾军心。

“是不是真话你们不会自己去查吗？”我策马绕场一周，对士兵军心涣散的样子十分满意，“真是好笑，东宫的余孽逃离出宫肯定会有追捕令，这朔州没有难道其他地方也没有？公孙恒难道不知？我看，你们朔州就是东宫余党！”

“不会吧，公孙大人难道真的知道？”

“这李主簿真是东宫余孽啊？”

“咱们这……算不算是造反啊？”

“造反可是要杀头的啊！”

人言可畏，城上的士兵已经乱了阵脚，没了帮手，这李十四就算想守城也守不住。

“我们鹰师本就不想伤城内百姓，只要你们献降，大家都能相安无事，是吧，特勤。”我特意点出阿隼特勤的身份，在已经失衡的天平上不断加砝码。

“大家莫要亲信妖言！”城上的李十四终于有了反应，朝着我拉开长弓，箭已在弦。

“思追！”阿隼想要上前，我挥手示意他别动。

“怎么，想杀人灭口？”手摸上了后背的刀柄，我大喊：“杀了我你就不是东宫余孽了？杀了我就能继续鼓动军心造反了？”

羽箭离弦，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影。

“思追！”

抓着的刀柄投掷而出，手臂一挥，绕在上面的丝线随之舞动，铁刀跟着丝线划出银色弯痕。“铛”的一下，箭头被劈成两半，随着风沙落到地上。右手轻轻一拉，地上的长刀又跟着丝线回到手中。

又是一声箭啸，却是从我身后射出的，是阿隼！比寻常羽箭细长的铁箭擦着空气，朝城楼上飞去。

“主簿！”

再回头，已经看不见李十四的身影，只能听见他身边人的呼喊声。我压住恻隐之心，继续道：“明日午时，若城门还是紧闭，鹰师只能冒大不韪，攻城了，还望朔州的将士和百姓自行考量。”

说完，我驾马回身，也不再去理身后的呼喊。

阿隼紧抿嘴唇，勒马迎上我，转头跟在我的身后，明显是同意了我的话。

穆金不解，“特勤，为何不乘胜追击？”

“哀兵必胜，虽然李十四失了军心，但到底给朔州立过功，难保那些将士不会搏命反扑。”我皱着眉看了看阿隼手中的铁质弓箭，“按照他的伤势，若是今日死了，明日他们便没了主心骨。若是走运活着，明日也该能查出她东宫余孽的身份。”

“左右朔州已是囊中之物，”垂下眸子，我拍了拍马头，“等半天，换鹰师毫发无伤，不是更划算？”

穆金这脑袋，想了许久才相通，大笑道：“可以啊，思追！你说你怎么上了战场就这么厉害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看了看身边的阿隼，对上他的视线，道：“我好像，以前做过将军……”

阿隼的瞳孔一晃，没有说话，拍了拍我的脑袋，我忽略心里的压抑感，灿烂一笑。“我以后就是阿隼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