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复生（1）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大哥佑和小玲姐姐。

　　其实永恒国度只是逃避命运的一个永恒的梦，但我肯定，只要况天佑和马小玲依然存在，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真真正正属于他们的永恒国度。

　　现代社会每一天都会有78.3个传说消失，但有关况天佑、马小玲和他们朋友的传说依然会永远流传下去，因为他们不仅在这个世上留下过欢笑，留下过眼泪，还留下过一段段令人难以忘记的动人故事……

　　——况复生

　　2005年1月1日

　　时间在不停的往前走，好像从来不曾为谁停下过脚步。

　　我叫况复生，本来是一只僵尸，不过我已经不做僵尸很久了。五年多以前的那场末日之战让我失去了很多好朋友——小虎哥哥、毛忧、不破、Kary、大R……甚至连大哥佑同小玲姐姐都离开了我。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他们，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大哥佑和小玲姐姐离开的第一年，我和Sky重新开了酒吧。依旧是那个名字——Waiting bar，等待酒吧。

　　每一天我都会在酒吧里弹奏一曲，就坐在我曾经弹给小玲姐姐听的地方，不变的旋律，不变的曲调……

　　有的客人会问我，“小老板，看你小小年纪，怎么总弹这么悲伤的曲子？”

　　悲伤吗？那大概是我的心境吧。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笑着回答问问题的人:“看你也挺识货的，竟然听得出来。好，今晚你的酒我买单。千万别崇拜我，我知道我长得帅。”

　　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有些像以前的况复生，因为那些孤独被欢笑暂时取代了。

　　而Sky每次听到我的话总会瞪我，好像要吃了我似的。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我又败了小玲姐姐的钱，等她回来有我受的了……其实怎么会有事呢，既使Waiting bar不开门营业，即使我日日如此，小玲姐姐依然是个富婆，因为就在瑶池圣母为了盘古的计划牺牲自我的时候，也许是出于愧疚，她把她所有的产业都转到了小玲姐姐的名下。所以，现在的小玲姐姐是个当之无愧的富婆。

　　也有其他的客人会问我:“你这曲子我听过，曲意哀婉凄凉。小老板，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客人问的没错。

　　Sky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塞给客人一杯酒，然后把他推开。再之后，是我们俩直接长久的沉默，持续了一年的沉默……我不知道这样的沉默还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Sky为什么不愿意听从他哥哥的安排离开香港去美国发展，也许是因为他和我一样都在等待吧。

　　楼上的墙上刻了这样一句话:「虽然你已在我的记忆中消失，但你留在我心里的爱却是永远的。」

　　Sky说那是他刻的，却不知道是刻给谁的。他还说每当他念起这句话时总会有种很心疼的感觉，仿佛他曾经很珍惜过一个人，但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道Sky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但起码对他来说是一个支撑的信念，就如大哥佑和小玲姐姐对我一样也是一种信念，一种支撑我们继续走下去的信念——

　　又是相同的夜晚，我坐在钢琴前弹奏，Sky和一帮waiter在招呼客人……一曲方了，我又开始了如过往一样的发呆，由一个地方看向另一个地方，然后任思绪放空……等我回过神的时候，Nick已经站在我身旁了，和过去一样，他总是一声不吭，只是盯着前方，然后隔很久才能听他一声轻轻的叹息。

　　Nick来的次数不多，屈指可数，但每次总会说到我，这一次他说：“复生，你变了。”

　　我只是静静听着，并不答话。

　　“从前的况复生是多么意气风发啊，虽然外表与实际年龄不相符，但他总能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少年。而现在，即使他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一点不是在向别人宣召他老了，不年轻了？复生，你该向前看了……”

　　是该向前看了么？就像2001年一样，独自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人，直到我死的那天……

　　也许是的。

　　我勉强笑笑，不打算继续跟他探讨这个问题：“Nick，有他们的消息了么？”

　　Nick犹豫再三，最后冲我点头：“对不起复生，我一直都骗了你。其实很早之前马小玲生死簿上关于她的一切就已经消失了。你以前是僵尸，应该知道只要身处三界六道众生之内，无论是人是妖，就算能力通天都逃不过轮回。而如今，马小玲的一切消失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变成了僵尸。”

　　“还是可以毁天灭地的那种。”Nick双手背到身后，“现在命运已经消失，地藏王又下落不明，就连盘古也已经灭了族。如果马小玲真的陷入疯狂，那人世间可能将陷入另一个险境。”

　　“有大哥佑在，他不会让小玲姐姐那么做的。”

　　“但愿如此。现在我的人还没有消息，复生，如果你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这一切事关人类的生死存亡，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答应他，这个世界是生存还是毁灭我并不在乎，可大哥佑和小玲姐姐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去守护这里，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好。”

　　我最后说。

　　当然，那前提是在我能确认小玲姐姐虽然不再是人，但她依然很正常的情况下。

　　Nick走后，我越过客人打算去吧台调杯酒喝，突然之间，楼上传来了几不可查的响动声。我立刻调转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连Sky抱怨我差点打翻他要给客人送的酒我都没时间理会。我仔细检查着楼上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希望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大哥佑和小玲姐姐回来！然而，时间越久，失望就越大。什么都没有变，小玲姐姐的化妆箱、求叔的桃木剑、还有那一排排的照片……什么都还在，唯独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间，绝望溢满我的心头。

　　“一年了，大哥佑、小玲姐姐，度蜜月也该度完了吧。该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下楼的，只记得三三两两的客人最后慢慢走完了。Sky调了两杯酒，我们一人一杯。睡前喝酒成了我和Sky的习惯，虽然明知道这个习惯不好，但酒精的麻痹总能使我们拥有片刻的安逸。

　　Sky把酒杯放下，然后在我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他笑笑，似乎在试图想让对白变得正常一些：“复生，你刚刚那么急着上楼，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而我只能在心里苦笑，无法回答我刚刚经历的一切。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因为我不想Sky和我一样在未知的等待中丧失信心，变的绝望。

　　许是看出我的为难，Sky拍了拍我的肩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记住复生，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然后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就上楼去了。

　　我很想叫住他，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Sky，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在之前，流星来过，他跟我说生死簿上关于小玲姐姐的一切已经消失了。Sky，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他点头。

　　“曾经我们为这个世界付出了太多，甚至是最亲最爱的人的生命，可我们又得到了什么呢？是亲人离去，故友不在！Sky，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就为了最终成为孤家寡人吗？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他点头：“是很可悲。”

　　“所以Sky，就算小玲姐姐真的变成了曾经那样，我也绝不会把她交给流星。”

　　他依旧点头：“我也是。”

又沉默了许久，直到杯中的酒见底，我和Sky 才各自回了屋。我搬回了以前的房间，有一点我至今都很奇怪，我之前明明一直住在顶楼的，为什么突然搬到了大哥佑的房间？又是谁住了我那间屋呢？

我问过Sky ，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更加奇怪了，我跟Sky也认识很久了，他没理由不知道啊。难道真要等到大哥佑和小玲姐姐回来才能得到我要的答案吗？

　　好像真的是这样。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借着酒劲，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