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去刀的刀客

“爹，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找一个人。”

　　“谁呀？”

　　“……呵呵，一个朋友，惠惠你跟我走就是了。”

　　“怎么就我们两个，你每次出来不都是带着护卫什么的吗？”

　　“这次不用，惠惠啊，你记住，那些护卫，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一切还要靠自己。”

　　“哦”

　　一架马车在乡间的小道上奔驰，车外的男人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与女儿谈话，不时发出笑声。

　　马车在早霞下奔驰，溅起一路尘土。

　　车内女孩掀起车帘看着天边翱翔的鸿雁，看着初出的太阳，看着万里的红霞，一时痴在这美景中，让道路旁边田间耕作的农人们也痴了。

　　马车驶进了一个小村庄，绕进一个巷子里，停在了一个破烂不堪的房子前。

　　中年人将女儿扶下了马车，将马车牵到了一颗大树前，绑好缰绳，然后带着惠惠推门而进。

　　这是一间很破败的房子，年久失修，房顶不能说漏砖漏瓦，而是一个个的大窟窿，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与旁边的昏暗显出一副奇妙的景象。

　　惠惠一边拨去头上脸上的蜘蛛网，一边小心翼翼的绕开地上破碎的碗碟桌竟跟着她父亲，看着她父亲的样子，好像找的不是人，是个东西。

　　但最终中年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用满是尘土的手摸了摸惠惠的头，带着惠惠出去了。

　　“走吧，找个店，吃点东西。”

　　他看着还在拨弄头发的惠惠说道。

　　但世事难料无常，有时候你苦苦追寻的东西往往就在一个不经意间出现，对中年人是这样，对杨泽也是这样。

　　惠惠的父亲在出了这个小巷子后猛的停了下了，然后呆呆的，带着欣喜看着前方一个小摊子。

　　那是个很古怪的摊子，以及一个很古怪的人，或者说，乞丐

　　但这位乞丐的小摊子没有碗，也没有钱财或者粮食，只有一块削的很整齐的木板，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

　　“刀客”

　　……

　　夏日午后的阳光总是毒辣，照得人浑身无力，昏昏欲睡，杨泽蹲在他的地摊前，精神萎靡地抬起头，心里期盼着老天爷爷能赏赐一点雨，不多，能把眼前的两个傻×下走让他们躲雨去就行

　　但老天爷显然不鸟他，一轮烈日高高的照在天空，俯视着人间的一切，照得人们抬不起头来。

　　于是他低下头，用自己仅存的耐心低声细语道：“二位老爷，小姐，在下真不是行乞之人，把钱拿回去吧。”

　　他推了推身旁的一小袋钱。

　　已经不知道多少个人把他当乞丐了。

　　“我就那么像乞丐吗？”

　　“你不是乞丐，那你是什么？”那个在他面前墨逆着光的中年人蹲下来，让他眉头一皱。

　　本来还指着他能挡着点光的。

　　你蹲下来干嘛，你个大人物，穿的这么光鲜亮丽，你高高在上好好装逼就行了嘛，你蹲下来干嘛，你不知道你蹲下来我很难受的吗？

　　你不知道你蹲下来我就得直面你好让你看清我邋遢的全身，看见我萎靡的精神，看见我的……落魄吗？

　　你很爽是不是？

　　先是高高在上俯视，然后发挥你的同情心施舍上一些在你看来是垃圾可在我们这等平民百姓看来是宝贝的小玩意，最后满足的离去，很爽是不是？

　　杨泽低着的头在对方蹲下来之前就抬起来了，皱着眉头看着那个中年人，看着他的皱纹，看着他华丽的服饰，看着他堪称君子之范的身姿。

　　握着拳。

　　然后正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个刀客，耍刀的知道不？玩命的活儿，是粗鄙之人！”

　　“那你的刀呢？”

　　本来能令人悦耳的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此刻显的如此刺耳。“惠惠！”中年人意外的呵斥了他女儿，然后对杨泽说道：“壮士别介意，我家小女涉世未深，我等并无半点看不起壮士的意思”

　　杨泽腿蹲麻了，于是一屁股坐下。

　　“我家境难堪，刀卖了。”

　　中年人有些尴尬，“既如此壮士为何不换个营生，好过如此提心吊胆啊。”

　　“嘿嘿。”

　　杨泽笑了，这一行，表面上和镖师差不多，可暗地里干的都是那些大人物不愿干的丑事，暗夜行凶，杀人灭口，造孽太多，结仇太多，仇家和主家是不会让你退出的，真正的退出就是死亡，被仇家，或主家杀死，尸体被咀虫叮咬，被野兽分食，最后成为这片土地的一份子………

　　中年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然后双方陷入了沉默，僵了一会，杨泽开口道：“您，还有事吗？”

　　“没有了，打扰了。”中年人站起身，伸出手拉着那个叫惠惠的女孩走开了。

　　杨泽看着地上对方没有拿走的钱袋，良久，叹了口气。

　　他真的不是个小乞丐。

　　但，他真的需要生活下去。

　　阳光下，他的影子从身体的一边转到另一边，来来往往的农夫扛着锄头从他身旁走来走去，但没人搭理他——一个臭脾气的乞丐，给他吃的还给你翻脸，天天拿个破牌子，号称刀客，放屁，刀客怎么会连刀都没有，一看就是有病，估计是家道中落，疯了！

　　太阳快下山了，他眯着眼，俯下身，将那袋子捡起来系在腰上，缓缓的站起来，向刚才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再潦倒我也不是乞丐，我欠你的，我用我的方式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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