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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将至

约文条

1、

爬山虎几乎爬满了整个墙壁。在这座郊外的废弃实验室中,没有人注意到阳光直射的绿荫深处,正悄然萌发着某种不知名的东西。

现在仅是二月,气温已经高得不寻常,给人一种正值七、八月,炎炎夏日的感觉。人们已换上了夏装。全世界的气象专家都投入了对异常气候的研究。得出了气候很快会恢复正常的结论。

任凭环境怎么改变,城市中依旧是歌舞升平,灯火喧嚣。街上行人仍络绎不绝,人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着。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车水马龙的繁华,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弹指的的一刹。但当下的人们并不会知道。

2、

三月,气温仍在上升。人群中也出现了质疑的声音。正当这时,南方一些省份出现一批特殊的病人——高烧,呕吐,发病时间距死亡时间不超一天。但数量并不多,而且事态也不严重,很快就被控制住,城市里的防疫工作已经飞速展开。然而"疫情”爆发的范围之广,根本就不是能完全控制得住。

三月二十八号,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已经开始往有避难点的城市迁移。二十九号,疫情越发严重,电视台几乎全都是相关报道,各方都在呼吁市民留在家中,减少外出。

四月,对病原体及疫范的研究仍无实际性进展,为此,国家开展"曙光计划”,从各地吸取年轻精英,赴国家实验室,参与病毒及疫苗研制工作。涵拉着行李箱,踏上了去往首都的列车。

是夜。几乎所有普通人,都认为这种状态会慢慢好转,因此大都陷入静谧的沉睡。然而,如果有人能从为几万米的高空俯瞰整个世界,就会毛骨悚然的发现,辽阔大陆上的灯光,已熄灭了一大半。就好像冥冥之中,神吹灭了蜡烛,人类失去漫漫长夜中的光,并亲手迎来了噩梦般的时代。

3、

城市一片死寂。涵下了列车。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原本繁华的城市,如今灯都吝惜开半盔。她跟实验室的人往站台外走,随后坐上车,进了国家实验室的大门。在经过隔离消毒等步骤后,涵和其他成员一起,进入实验室的内部。几位年长的导师已在此等候。他们很快给这群年轻人分配任务。涵被分到了图书馆查资料的那一组,队长比她年长几岁,一副书卷气,查起资料来得心应手。适宜了几天,涵已经完全能拿得起这些工作。

对资料的要求很急,年轻人这群几乎是每日在图书馆待到深夜,凌晨天不亮便又来到图书馆。几乎每个人眼底都是乌青色。这支团体清一色是年轻人,最年长的也不过27岁。时间久了,不免有些"打压年轻人”之类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难得的月夜,可惜实验室中的人无暇兼顾于此,夜深了,图书馆的灯也不怎么亮了,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偶尔传出年轻的研究者的喘息声或抱怨声。涵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眼,端起水杯,朝饮水机走去。她只是接了杯热水,她一向不需要咖啡之类的物品提神,如今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拐角处,涵端着那杯水,与队长擦肩而过。“涵——”一道声音叫住了她。她回头,是队长,鑫:“有什么事吗?”涵问,鑫直入主题:“你不觉得让我们在这里查资料是是打压年轻人吗?”“为什么?”她反问,接着又说:“我们还太年轻,对知识理论的储备量是远低于导师们的。又怎么可能完成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时便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大量阅读来弥补经验上的不足,所以这就是让我们查资料的目的吧。”鑫不可置否:“我问了很多人,你是第一个这样回答的。”接着他伸出手:“你好,涵。”她轻握住他的手:"鑫,你好。"

几天后她接到通知,调往实验组,鑫也在。两人进了一个小组,不论是学术上的交流还是私下生活的的交往,都多了不少。

5、

7月,气温已突破40摄氏度。尽管实验室的温度尽量被保持得足够适宜,但眼下所有制冷都集中在实验的核心区域,较外部的实验室热得可怕。涵套着防护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毕竞要直接接触X—20,她不能有半分的松懈。鑫在旁边给她扇着扇子,好让空气稍微流通一些,涵接受了他的好意。

实验室的生活节奏很快,转眼间日子一天天过去,可对于疫苗的研制工作依然不尽人意,甚至可以说毫无进展。外面已经彻感变了样,喧器繁华的城市变得空荡荡,人们大都躲在隔离点或家中,街道上显得毫无生气,有些可怖。

可他们,还在与黎明的曙光前那些黑暗做着必输的抗争。

6、

到了12月,气温终于开始下降。涵进了实险室。电子显微镜下的X—20似乎失去了一些活性。她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鑫,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涵去找了导师,汇报了她那个惊人的发现,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低温可抑制X—20的活性!医学家们兴奋极了。事不宜迟,他们马上投入相关的实险。病毒和疫苗的研制工作也迅速开展,不久就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次年2月,实险室。距离X—20出现已经过了整整一年。天黑了。这段时间实险推进很快,涵也忙很。很快专家们便研制出疫苗制作方案。

难得晚上没有加班,涵和鑫一起登上了宿舍楼的天台。夜空中,群星闪烁,美的不可言语。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倚靠在栏杆上。鑫几乎鼓起了半生的勇气,道:“涵。”“嗯。”她小声回答了一句。又是一阵沉默,她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我是说,我喜欢上你了。涵,等疫情结束,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涵听到这一句后,久久没有回答。良久,鑫听到耳边天使般的声音:"好啊,我愿意。”他抬头,却对上涵那双含笑的眼,几抹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脸。他也在笑,不同的是眼里装了一个她。

7、

清晨,涵听到基地内吵吵嚷嚷的声音,才知道出事了。昨夜,有人恶意潜入实验室,砸了不少东西。所幸疫苗样本没出什么大的差错。但保存病原体的培养皿被破坏了不少。 X—20已经开始泄露。高层商量一番后,决定转移全体人员到外地的实验室,封闭现在的基地。涵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便直接上了转移的大巴。

几乎所有的精英都在这趟车上,同行的还有一批珍贵的失活病毒样本及疫苗样本,不知怎的,涵却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8、

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荒芜。他们路过的几个城镇中,公园的草坪疯长,但没有人去修剪。路边有几个集中隔集点,却没有一个人。荒凉,涵的脑海中浮现起这个词,用它形容如今的城市再合适不过了。

越往前开,涵的不安便越加重几分,鑫看出了她的焦虑,安慰着她不会有事。但此时谁也没有想到,上天和他们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9、

途经一个小村落,竟还有几家灯火亮着。走在半人高的野草中,司机猛然看到前方一片火光,赶忙停下了车。一群村民举着火把,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却丝毫看不见善意,那分明像一群吃人的兽。

司机打着手势,叫他们离开,可人群黑压压的,一动不动,为首的一个用铁棍开始疯狂砸车门!其他人见了,也开始动手砸车窗。车门处的响声越来越大,仿佛要被破开了,可一行人实在没有什么能抵御的,几乎所有人都是没来得及收拾物品便匆匆上了车。

突然一个砸车窗的人直直向后倒去,是X—20的典型症状。鑫发现后,尝试向车外的人作出停止的手势,“我们能救他!让我们走,疫苗出现所有人就都有救了。”车外的人手中动作仍不停。没有人相信他。

一声脆响,车门破了,车外的人随即潮水一般涌进来,前排的几人已遇害。有人开始用刀割自己的手臂,疯狂地将殷红的血液到处涂抹,他们是感染者,血液有传播的风险,即使大多数研究人员都戴着口罩,也不能避免传染。过了一会儿,他们也意识到口罩的防护作用,开始抢口罩,车外的一些人就地生火,烧了所有防疫物资。火焰熊熊,竞有几分血的颜色,也是绝望的颜色。

10、

村民们下了车,围在车旁边。不到一小时,车上就有人出现感染的症状了,又有人痛苦的死去。车下的人,面对这惨状,竟是拍手大笑起来。

涵的脑袋晕乎乎的,病毒已严重影响了她的状态。但鑫的状态也不容乐观,他的体温高得可怕,脚步显得十分轻浮,他到后排,将疫苗样本及基本信息的资料拿到前边。做完这些,他已十分困倦。但他还是硬撑着让自己坐下。

他抓住了涵的手,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将喉咙里一口苦涩的血咽下,他对涵说:"把…这些…送出去……还有救……”说罢,他的意识已开始模糊。"鑫?”涵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我食言了……”他闭上了眼,少年离去时不见狼狈,不见挣扎,神情安逸的,好像仅仅睡了一觉,但永远不会醒来了……

11、

一阵难受,涵意识自己发病了。她强忍着,拿起样本扔向窗外,几乎是吼着:“求你们,把这个带出去。”字字泣血,车外人不为所动,转手将样本扔进火堆中,火焰煌煌,在她看来是绝望。

一辆货车驶过,撞在一棵树上,司机头部受了重伤,无一人理会。车箱中滚出一些瓶状物质,“是抗生素!”一村民大喊,其余人蜂拥而上,疯抢着。这哪里是人间?分明是地狱。无人再管她,都围在了货车旁。远处,是村民的哄抢声,近处,是火焰无情的吞噬着希望。她终于闭上了眼,哪怕心有不甘,也无计于事,那是神明与人类开的玩笑。

12、

曙光将至,然而总有人投身黑暗,也总有人抗争命运。黎明之上,逆行者的鲜血竟像极了那艳丽的,灿烂的曙光。

曙光是抗争者的血。黑暗吞噬光明,总有人坚持走到最后,面对的却是无边黑暗,曙光珊珊来迟。抗争者的血流尽,给黎明一片曙光。

黎明已至,曙光照耀,然而再无一人能迎来他们的黎明。

曙光将至,曙光已至,曙光亦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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