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走一辈子吧

　　王奕博不说话，就是抱着他婆娑他的脊背，萧瓒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让他安心的味道，想到这十几天的昏天黑地，忍不住又湿了眼眶。

　　“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我知道肯定是你和你爸妈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我好像，确实应该放手离开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把所有我们在一起会遇到的问题都想了一遍，然后又把我们不在一起的结果也想了一遍。

　　狗崽崽，我也想，一直，一直，爱下去。我不想放手。”

　　王奕博抱紧怀里的爱人，他性子强而韧，对谁都狠，对自己更狠，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欣喜，更心疼。

　　“不放手，我们肯定要永远在一起。”

王奕博亲了亲他的发旋：“宝宝不怕，有我在呢。”

　　有泪浸湿了他的胸膛，烫的他钻心的疼。

　　两个人的生活似乎又归于了平静。

　　王奕博进了刑侦局，有时候一出特殊任务就是十天半个月，萧瓒有手术时，也常常一两天都没时间出医院大门。

　　年底，王奕博妈妈催他过年回家，被王奕博拒绝了，他要求很简单，要么两个人一起回，要么都不回。

　　王奕博妈妈不明白他：“你还小，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总有一天生活是要步入正轨的！”

　　王奕博正在训练室做俯卧撑，连呼吸都没乱。“妈，我从小到大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别人可能因为我的年龄怀疑我的真心经不起考验，但你和我爸是最了解我的，萧瓒是我用真心算计来的，是我认定的一辈子，谁也改变不了。”

　　王妈妈沉默了片刻，挂了电话，第三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让两个人回家。

　　这次见面比想象中的和谐，但也有着避免不了的别扭和尴尬。

　　王奕博还是他那老样子，和父母说话从不注意，我行我素，萧瓒看不惯他那样，那天在桌上正吃饭，实在忍不住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好好说话，没礼貌！”

　王爸爸王妈妈都愣住了，尤其是这句话后，儿子和自己说话竟然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变，两人对视一眼，不禁感叹，难道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也就是那天之后，萧瓒和王爸爸王妈妈之前的尴尬别扭的气氛，突然消失了，四个人和谐的过了个安生年，收假回京的前一天晚上，王妈妈把萧瓒叫到房里说了许久的话。

　　王奕博后来问他他妈妈说的什么，萧瓒没答，只是抱着他低低的笑，笑完了才感慨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王奕博发现萧瓒从他家回来，和肖妈妈他们的联系就变多了，不提他俩的事，就是体贴关怀，萧瓒爷爷不理他，就让肖妈妈转达，这样的情境持续了大半年，十月底萧瓒爷爷七十大寿，把萧瓒叫了回来，也让带上了王奕博。

　　肖妈妈暗地里报了信，萧瓒看爷爷态度有松动直接和王奕博腾了一礼拜的假，两个人再次回到了重庆。

　　萧瓒爷爷的大寿前一天在酒店摆的，招待了亲戚好友，这天也就萧瓒一家子加了个王奕博，长辈们不开口，萧瓒也没多说什么去触他们霉头。

　　王奕博也没怎么刻意收敛，吃饭的时候该挑刺挑刺，该剥虾剥虾，萧瓒咬了块小骨头想吐出来，他顺手就用手心接了，萧瓒有些难为情，但也没拒绝，碗里剩了两口饭，还没等他纠结要不要撑一点别浪费，王奕博已经把碗拿过去一口吃完了。

　　吃完了饭，几个人坐在客厅闲话，肖妈妈小声教育萧瓒：“你也别欺负小王，净让人家伺候你了。”

　　萧瓒有些无奈，“他一直这样，我也没欺负他啊。”

　　萧瓒妈妈就不说话了，毕竟被宠着的是自己儿子，她哪可能真嫌弃。

　　听说王奕博偶尔喝茶，肖爸爸那正好有好茶，就叫他去书房给他拿，出来时，就看到萧瓒爷爷坐在沙发上，萧瓒跪在旁边低着头在说什么。

　　王奕博一下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两步冲过去就把萧瓒捞起来往自己背后护，旁边的肖妈妈肖爸爸都惊讶的看着王奕博，萧瓒爷爷也忘了反应，萧瓒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王奕博压抑着的愤怒：“上次瓒哥回去就烧了三天，修养了一个礼拜才缓过来，老爷子有什么要交代的冲着我来就是了，没必要再折腾瓒哥。”

　　老爷子脸一阵白一阵青，一时间，几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赞赞，你，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

　　“额，没王奕博说的那么严重，狗崽崽你别紧张，爷爷不是在批评我，也没要罚我，是我自己，有点激动就跪着回几句话。”

　　“有什么话不能坐着说，上次体检黄医生都交代你了，说你做手术站久了，半月板损伤本来就比常人厉害，你真想以后老了受罪怎么着。”

　　王奕博这些话是说给萧瓒听的，也是说给老爷子听的。

　　老爷子脸色变了几遍，终于出声：“他也是为了你好，你该听就听，别一天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几个人都不自在的要命，尤其是萧瓒，耳根子都红了，唯有王奕博，听着老爷子的叮嘱，在心里吐槽了两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让萧瓒陪他回房间了。

　　在家住了两三天，肖妈妈肖爸爸也发现了，儿子在这个小王面前，和他平时简直天差地别，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有王奕博的管束，她们终于可以放心儿子的身体健康了，儿子听小王的话比听自己的话乖。

　　意识到这个事实，两口子都有点郁闷，但是儿子身边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他们也就真的放心了。

　　至此，两边家里也算默认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每逢节假日回两边家里看看，倒也其乐融融。

　　萧瓒问过王奕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两个没办法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王奕博的游戏正到紧要关头，只分了一点点儿注意力给他，“我的计划里，没有没有你。”

　　“如果你爸妈反对到底呢？”

　　“从小我想做的事她们都没制止过我，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吵的很厉害，但最终都是由了我，她们爱我。”

　　王奕博底气十足，听起来臭屁的不要不要的，但确实是这样，他小的时候爱跳舞，王爸爸是做生意的，就他一个儿子，论理说是应该让他子承父业的，但也由着他去学了，想着以后做个舞蹈家或者去娱乐圈发展，他也能护得住，后来他高中毕业报了警校，两口子意外倒也没太拒绝。

　　后来知道儿子大一就被看上去执行特殊任务，两口子又担心又骄傲，后来发现他身上的伤，老两口心疼的不行，想劝儿子换个安生一些的岗位，儿子也不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儿子准备些好的伤药，然后，念经拜佛。

　　儿子最开始说和萧瓒在一起的时候，老两口是坚决的不同意的。

　　但他们太了解儿子了，他认定的事，就没有说半途而废轻言放弃的，所以她们头疼，甚至有些绝望。

　　直到接触了萧瓒这个孩子，慢慢的，才发现，儿子的变化。

　　儿子性格乖张，从小都是惯着养，在家里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王妈妈在家里总忍不住唠叨。

　　做饭从来不会搭把手，吃饭也粗粗鲁鲁的，吃完了就往沙发上一躺玩手机，坐没坐像站没站相，也不知道收拾收拾桌子拖拖地。

　　萧瓒听着王妈妈的吐槽暗笑，当时他们刚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这些问题，也是磨合了好一阵子，才慢慢习惯的。

　　王妈妈发现，萧瓒不会像她那样生气。他会帮着她一块做饭，那边客厅里王奕博扯着嗓子喊；“宝宝，我渴了，帮我倒点水。”

　　他就“哎—”应一声倒杯温水拿出去，被王奕博嫌不是冰的也不生气，好声好气的和他说，冰水刺激，你嗓子胃都不好，不许喝。

　　“整天就是玩游戏玩游戏玩游戏！”萧瓒笑着安抚王妈妈：“他玩的时间少，也是好不容易玩两把，他压力大，玩游戏解解压。”

　　做完饭端菜王奕博也不动，萧瓒叫他吃饭，他就放下手机冲过来在盘子里捏菜吃。

　　萧瓒打了一下他的手：“去洗手。”他就耸耸肩去卫生间洗手。

　　饭桌上，王妈妈忍不住又念叨王奕博，王奕博表情不变，一边给萧瓒剔鱼刺，一边把装满了去了壳的花蛤肉的碗递到萧瓒面前。

　　一个人递的自然，一个人吃的自然。

　　王妈妈王爸爸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得了，人家小两口不嫌弃，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后来王妈妈也发现，自己儿子“眼力见差”，但听话，尤其听萧瓒的话，好气好笑之余，也只能再次感慨，真的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萧瓒看着他手指头翻飞，灵动细长，好看的紧，心里痒痒，忍不住就想捣乱：“那如果我爸妈不同意呢？”他爸妈本来就不同意，他又补上一句：“如果我听了我爸妈的话，放手了呢？”

　　王奕博一个大招放空，被人一镰刀扔在脑袋上，灰了，他看了看给他一镰刀的人的ID，然后扔下手机，站起来走过去俯身抱起萧瓒，萧瓒环着他的脖子肌肉紧绷：“王奕博，你干嘛！放我下来！”

　　“我看你有点儿闲，”还有时间想东想西的：“给你找点事做！”

　　被扔到床上，萧瓒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转头往床另一边爬要下地：“我，我衣服还没洗，地还没拖，你晚上想吃面片，还没和面。”

　　王奕博拖着他的脚腕把他拽了回来：“我洗，我拖，不吃了，吃你。”

　　于是整个下午，萧瓒被吃的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九点半，萧瓒醒了。

　　昏黄的灯光柔柔的，身上是新换的睡衣，动动身子，有点酸，但很清爽。王奕博不在卧室，他爬起来，披了一件王奕博的大衣出去，王奕博正在阳台挂衣服，地拖过了，桌椅茶几也擦过了，窗明几净，刚洗完的衣服是他惯常用的冰片味儿的柔顺剂的味道，他突然就很满足，把自己窝进沙发里柔柔的笑。

　　“笑什么？”

　　王奕博挂完衣服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王妈妈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大少爷被我培养的这么能干，我骄傲呗。”

　　王奕博眯了眯眼，弯腰，在环住自己后颈的小妖精额头亲了一口，然后像抱小孩一样托住他的屁股把他挂在自己腰上抱着他去了厨房，锅里煮着他爱吃的海鲜粥，已经煮好了，就等放生菜和胡椒盐了，王奕博把萧瓒放在一边料理台上，让光着脚丫子的家伙坐稳，转过身去往锅里下生菜，萧瓒荡着脚眯着眼看他，越看越欢喜，看呀，这就是喜欢他的人，明明比自己小，却把他宠成小朋友，怎么能不爱他呢？

　　厨房里飘散着咸鲜的香味，王奕博站在萧瓒腿间给他喂粥，萧瓒就夹住他的腿不让他动瞎捣乱，粥好喝，小妖精也好吃，萧瓒乖乖的撑着料理台，被吃的全身发软，没有着力点的脚无力的蹬了蹬，趾头都用力的抠了起来，他抖着手指尖抱住王奕博的头，心软的，热的要命，就这样，被你爱着，就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王奕博，我们就这么，走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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