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杨柒柒话落一刻,数十人从黑夜侵袭,手起刀落,没有半分废话。
义成蹙眉,神色不愉,而未见慌张。
杨柒柒拉着阿诗勒隼退入暗道,对义成道:“义成姑姑,我喊你一声姑姑是敬您对大隋的贡献,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先机已失,义成也不想闹出大动静,便由着杨柒柒离去,只道:“杨傕儿,你好自为之。”
“不劳挂念。”
定襄郊外的的小林间,阿诗勒隼垂眼看了眼横在自己脖颈前的长剑,又瞧了眼她身后的数十个黑衣人,倒是没有惊慌,“这些人一直跟着你?”
月光穿过枝叶,稀碎散落,杨柒柒的目光描摹利剑,对阿诗勒隼道:“阿诗勒隼,我很欣赏你,鹰师有很多勇士,聪颖、果敢、正直,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好,但也仅此而已。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也有虽死要走的路,只是这条路,注定不会通往草原。很感谢你的照顾,阿诗勒隼。”
阿诗勒隼面上平淡,心思却激荡,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被身后的两个黑衣人,牢牢桎梏。
他终于怒气喷薄,冲她吼道:“杨柒柒!你什么意思!你要走?大唐根本就容不下你!你回去送死吗?”
这时又有人牵了几匹马过来,“公主,准备好了。”
阿诗勒隼眼睁睁看着杨柒柒翻身上马,心脏紧缩,一个巧劲挣脱束缚,夺了身前刀兵,三两步扯住缰绳,拉回了马头,厉声道:“杨柒柒!按草原的规矩,我不给你放行,你没有资格走!”
杨柒柒回头安抚住提剑要冲上来的众人,低头对阿诗勒隼道:“按我的规矩,胜者为王,我是不愿意与你兵刃相见的。”
阿诗勒隼仰着头,映入眼帘的俱是冷漠的月光和她,他这会儿固执地像个孩子,心中空荡荡,回响的只一句话,这一次,若是放她离开,此生难见。
杨柒柒没用多大力,一根根挪开他的手指,轻笑了一下,“朔州遇到的主将是你我很幸运。若熬鹰有朝一日能冲破囚笼,或许,我们还能再见。”
阿诗勒隼做不到她那样风轻云淡,他只知道,自己从未输的如此彻底,也从未如此狼狈。
他挣扎许久,彻底放开,最后只问了一句:“那李长歌呢?”
杨柒柒策马奔离,踏碎一地月光,那话凉得人心惊:“盛世长安,初心未改,终殊途。”
阿诗勒隼听过最惨烈的马蹄声,是铁骑踏过战场,而今小林沉寂,张扬渐远,却莫感悲凉。
他忽而自嘲,隋朝若存,未敢自尚,亡国之下,卿亦难囚。
鹰师的营帐里,李长歌挑灯夜战,汲汲钻营,就为了一只丑兔子。
只不过,丑兔子,再费心思,也还是丑,不如那割喉的小玉人半分精致。
“嘶!”
李长歌泄气地放下荷包,攥了攥拳头,摊开时一点猩红,那位置,曾经盖过章。
她拿起桌上的小玉人端详,忍不住发笑,这小脸圆的,和柒柒小时候一模一样。
指尖擦过,李长歌大惊失色,万般内疚,只余一句:“柒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荷包能……”给我吗?
李长歌看了弥弥古丽一眼,又看了眼那不堪入目的针脚,说:“扔了。”
弥弥古丽抿唇收紧了手中的力道,低眉应下:“嗯。”